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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锋完全没有发现六叔的异样，重新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讲了一遍，“以前在国子监的同窗送了礼来，当时并未有过深交，因此赶着为那位同窗备了一份回礼，因此慢来了些。”

这是正经事，没什么要责怪敲打的。

江意行说了个“好”。

这事算是过去了。

江锋心底悄悄松了口气：这件事的确有，不过他早也将礼送了去，那位同窗却不知家里出了何事，这会儿才将回礼送来，那些回礼还都是些市面上的普通货。

来晚的原因，是因为他之前听说寒露喜欢大相国寺后街的一个小玩意儿，小厮悄摸摸递话进来说终于买到了，他在屋里直等那好东西送进来，收拾妥当了，才匆匆赶来朝霞院。

幸好他来得也是没有太迟，否则这送礼还礼的借口也不能用。

众人随着世子夫人到达福禧堂，按照规矩，男眷女眷分开两路，各有各的去处。

不过福禧堂向来是没什么大规矩的，苏寒露与江锦带着江钗在江晓云的屋里才坐下，江锋便抱着江钾带着江钟逛来了这里。

江锦与江晓云这些日子常在一处，这几个月比从前十几年都要熟，因此也没摆谱，笑道，“我猜你们这会儿也要来的。——钟哥儿，站好了，歪歪扭扭像什么样子！”

江钟嬉笑着行了礼，凑到大姐姐身边，“姐你替咱们求个好处，等会求个牌子，开了水放了画舫出来玩可好？”

苏寒露抱着江钗坐在一旁，好笑道，“晌午听戏那会儿你去了哪里？我以为我是最早走的，谁想你竟跑得比我还早。”

江钟心虚不已，手疾眼快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盘，笑嘻嘻上来替她斟茶，“我哪里坐得住！姐姐喝茶！”

苏寒露点到为止，将那茶接在手里，笑吟吟道了声谢，没有再说话。

而江锦则又多了个数落二弟弟的话头。

江锋把江钾安顿好，让他乳娘好生看管着，回头见着钟哥儿又被大姐姐按着教训，不由得心软，上前一步同大姐姐道，“那会子大姐姐说想要木头削成的猴子，今日听说那个手艺人又进城了，我让侍墨买了好多个回来，不但有猴儿，还有猫儿狗儿，听说那人今晚宵禁才走，侍墨还在那边蹲着，晚些还能买回来不少！”

这话一出，屋里不论大的小的全都心神向往。

江钾跳下炕大叫着要去玩，最难缠。

江锦敲着桌子笑道，“用你的私房钱！”

“是，上次是我失言，没买到，这次我一定替大姐姐补上。”说到这句，江锋尽量让自己自然地看向寒露，干巴巴添了一句，“寒露妹妹和崔家两位妹妹也都有的。”

江钗立刻期盼地看向大堂哥。

江锋忙道，“你也有你也有！”

苏寒露抿唇笑，“多谢大表哥。”

江锋笑呵呵，“客气！客气！”

江锦待要叮嘱两句，外头走进来王夫人身边的杨嬷嬷，来请众人前往湖畔假山的赏月亭赏月。

中秋赏月，无非是听起来风雅动人，实则上了假山没多久，苏寒露就察觉江钗冷得瑟瑟发抖。

她从小在西北混着长大，莫说是现在，哪怕京城的寒冬腊月，都比不得塞外漠北的九月十月，因此并不觉得冷或者凉。

可江钗到底是从江南来的，这会儿的气候已经是她难捱的。

苏寒露瞧着二奶奶为人柔弱，不像是为了个庶女就会撇下众长辈离开的，索性自己借口吹了风，牵着江钗的手去别处走一走，走着走着便走回了青玉轩。

从喧闹处离开，江钗便困了，及至青玉轩，她早已在苏寒露肩头睡着。

苏寒露看着乳娘将钗姐儿服侍妥当睡下，放心地出了院子，打算绕着远路一边赏景一边回双桐居。

谁料才走出青玉轩，就与抱着睡着的江钾的江锋撞见。

江锋早就知晓她在这里，此刻却得装作偶遇，悄声与她道，“钗姐儿也睡着了？”

苏寒露笑着点头，摸了摸他怀中江钾的头，答道，“是。”

江锋道，“你等会儿还回去么？”

这句话说得不清不楚，旁人听来，或者会问回赏月亭还是回双桐居，苏寒露却一听便知他所问为何。

换作平常，哪怕有别的事，在江锋面前都要全部推开，可今晚她所图谋，不在江锋重要程度之下。

思来想去，她还是找了借口答道，“我与香橼说好了，要去她那里借一本花样册子，等会儿不回去了。趁着六叔不在，这会儿去盘石院逛一逛。”

果然江锋面露失望，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苏寒露不忍见他这般模样，柔声问他，“是那个猴儿吗？”

江锋立刻转愁为喜，连连点头，“是那个猴儿！”

苏寒露笑起来，屈膝行礼告辞，“如此，谢过大表哥。”

江锋笑着点头，一扫方才的失落，目中含情地送她离去。

怀中的钾哥儿睡得极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