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我见老头儿讲到关键时候突然好一阵无声无息，不禁出声问道。

“哎……还有呢？”

见他还是没有回答，我挪动身子摸索到车门边，扯了扯他的衣角，可能由于太长时间未得休息，忽然听到老头绵长的呼吸声，我愣了一瞬。

终于放过纠缠他，一时浑身发软，因着之前的故事心内翻腾不止，想到一个结果，顿觉荒谬又无力，此时已无从选择到底去向何方，便就这样睡去吧，躺平之前似有利器磨蹭耳际，然我实在累极顾不得疼痛便沉入黑暗。

“玉儿…玉儿……玉儿……”

这是谁？好吵啊，不要叫我，我要睡觉，心里烦极这陌生又急促的呼唤。

迷迷糊糊瞌睡中，却被迫听着他们吵架，十分无奈，可我此际只有一个愿望：快让我想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罢！

“我儿快醒醒…快醒醒啊…”

“师尊，前翻您说玉儿是太累所以才长睡不醒。怎的她都睡了两天还不见醒？是不是还有其他问题？”

“嗯，小孩子家家的，太久没睡觉是会睡得久一点的……啊…我老人家也还困着呢，勿要再烦我了，我要回去睡觉……”

“啊？师尊，那孩子怎么办？你看她受了这么多的伤……”

“死不了……”

“可是，可是，她是妹妹和我唯一的…若是……”

“闭嘴！勿再废话，你再拦着老头子去补觉，信不信老子这就把小晴带回江南国去！”

“不！不！不！求师尊放过妹妹……”

“哼……那你还不让开？”

“…师尊这边请……”

“唉……该死的蕲瘸子……死了多少年了……还净给我添麻烦……”

“师尊，蕲韵是不是埋骨在我北周境内？”

“老子不知道！你再废话……”

“那师尊，孩子要是明日还不醒来……”

“你听着：她不醒来，就不准再来扰我老人家清梦，否则，老子便不管了！”

“师……师尊息怒！快来人！带尊者去休息！”

唉……终于安静了！我在心里叹息道。

新一轮的沉睡即将淹没我时，感觉到有温热大手抚摸着我的发顶，很快似有雨滴滑过额际，又有如诉如泣地嘶哑嗓音喃喃细语：“我儿终于回来了！可你母亲……你母亲……还在睡着……我要怎么办才好？”

我被他的伤心欲绝和徬徨无措所感染，悲悲戚戚地沉入黑暗。

梦里出现大片的血光，一个白衣女子仰躺在雕花大床上，屋子里挤满了人，各个都一脸悲痛地盯着床上那个人，而她却眼中流光溢彩，紧紧握着榻边男子的双手，频频吃力地问着：“可不可以？”

男子低头默默无语，可颤抖不止的后背泄露了他的情绪，他看起来痛不欲生又悲愤欲绝，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都～出～去！”

瞬间，房间里就只剩他们两个。

男子很轻易就挣脱女子的双手，将女子抱进怀中号啕大哭起来！撕心肺裂的样子，他是有多痛啊？是不是他心爱的女子就要死了？

“咳…咳…可不可以？”那女子被箍得咳了起来，便有黑血从她嘴角溢了出来，可她竟然扭头吻过男人的眉际，眼中流光不再，盛满伤痛和眷恋，依次吻过男人的眉眼、脸颊、薄唇和下巴，停在脖颈处，张口就咬了下去，黑血从她嘴中不停地流了出来，她全身抖得像风中的树叶，眼泪似雨不停第落下，却仍旧含糊着道：“哥～哥，答～应～我！”

男子亦抖个不停，猛地低头吻过身下的女人，伏在她唇边突然止了哭泣，用冷静带着鼻息地声音说道：“我答应你，但你也要记着曾经答应过我的话，从此以后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你要陪我回北周，陪我到老到死，你记不记得？”

“记～得”美丽女子又面带笑容眼光闪亮起来。

“那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孩子？”男人痴痴地问。

“爱～你，我…只…爱…你！”女子又吻过男子的面颊，可是动作越发吃力，这一吻似耗尽全身地力气，她吻完就紧闭了双眼。

“可如今，你却要放弃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生的是女儿，是女儿啊！她一出生你就…就…就…会…离…开……我……啊…………”

这撕心肺裂的吼声震荡耳膜，我被他的伤心和悲痛所感染，抑制不住泪流满面，想张口安慰，想给他一个拥抱，却发现距离那么遥远，远到我只能哀哀地看着他们化为泡影，心中溢满哀伤。

我隐隐约约觉察到这梦中的男女或许就是我的生身父母，可我被他们的深情击中心核，又从那男人口中推测到自己就是害死母亲的罪人，使得生父如此伤痛，一时被深深地自责包裹，便就在这缠缠绵绵的疲惫和愧疚里不愿醒来。

大概我是真的抗拒着醒来，所以全身感官便自动失灵，我虽偶尔几次有感受到心口处或脚底有针刺的钝痛之感，却懒得理会，动一回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