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眼看着自己的脸长到蛇妖身上的路人直接吓晕过去，被同伴扶着，半躺到地上。其余的路人纷纷逃进建筑物里，似乎这样就不会被怪事或者怪物牵连。

“你我的纠葛，千年万年也算不清。再说，我是妖，你是人，我算了，未来五百年，你依然会转生为人，呵呵呵——你觉得，凭那双短小又不甚灵光的腿，你能逃到哪里去？哦，去火星吧。不过，被我缠着，也轮不到你。”蛇妖笑着，人形的头上下点动。

鬼地公似乎有些生气，挥着鬼杖打向蛇妖的腰间。蛇妖不躲，顺势拉长身体，在鬼杖停住时，刚好贴在离它一毫米的地方。

这便是蛇的优势了——除了头和尾，中间全是腰。

鬼杖打横、打竖、打斜，全都被蛇妖轻巧地躲过。

鬼地公提起鬼杖，以杖尖点地，只听得鬼杖发出一声沉吟，如埋于地底的青铜编钟发出的闷响，动静不大，却震慑心扉。鬼杖杖头化成一张深青色鬼脸，张开嘴，嘴里涌出几缕黑气。黑气有啸声，从几个不同的方向袭向蛇头。

蛇妖扭动身体，穿梭于黑雾之间，如玩耍嬉戏般，灵巧自如，直到一缕黑雾钻进一片蛇鳞，将其掀翻。蛇妖扭过头，想要咬掉那团黑雾。黑雾朝我而来，还好东乐一拉，蛇头从我眼前游过，带着骇人的寒气。

鬼地公再次以杖尖点地，黑雾们似乎得了号令一样，依次而上，绕着蛇头不停旋动。蛇妖忽然停住，只等一缕黑雾旋至嘴边时，快速地吐出信子，将那黑雾揽至口中。又来一缕。直到黑雾们都被蛇妖尽数吞下。

蛇妖转过来，看向鬼地公。

鬼地公掷出杖，杖头直向蛇头而去。蛇妖迅速将身体贴地，躲过了鬼杖。鬼杖在空中旋了几旋，回到鬼地公身边。

“地公，我与你无仇无怨，何至如此？”蛇妖慢慢地说。

我看向东乐：“这个鬼地公，怎么不说话？”

“也许这位就不爱说话。”东乐看着身形比自己大出许多的蛇妖，面露愁容。

我记得《动物世界》里，有的猫还会抓蛇吃，所以自然界的法则，未必通用吧。

地公再次掷出鬼杖，鬼杖不知去了哪里，蛇妖趁机袭向地公。它张着巨大的嘴巴，妄图将鬼地公一口吞入。鬼地公也不躲，直等那蛇头一直来到面前。鬼杖忽然又出现，杖尖朝蛇身而去，直抵蛇身，铲起好几块鳞片。蛇妖痛得回身，咬住那根鬼杖，将其拔离自己的身体。

蛇妖瞪着棕黄的眼睛，看向鬼地公。它周身的白色微光越来越强。鬼杖在蛇嘴中被咬得咯吱作响，一分两半。被吐出来的时候，鬼杖被一团黄绿色的口水裹着，翻滚至一边。

蛇妖摇了摇竖起来的尾巴，贴着地面无声无息地快速向鬼地公游去。泛起白光的长长的蛇身一圈一圈将鬼地公缠住，叫他既不能变化，也无法逃逸。

鬼地公倒也不急，周身的黑雾在乌蛇的缠绕下有节奏地一紧一放，安然自若。

“蛇妖！”皮安娜叫了一声，用一把我叫不出名字的略长的手枪对准蛇妖的头。

“这里还轮不到你放肆！”皮安娜厉声说道，气势凛然。

蛇妖把头转向皮安娜，人脸的嘴里吐出一根巨大的红信子，分叉的的舌头尖就快触碰到皮安娜的脸。

“你们特刑科管天管地，可管不了我们之间的恩怨——”蛇妖还没说完，忽然定住，然后扭转蛇头追向一团黑雾。

黑雾沿着城中的河道向东方快速飘去。

我四下一看，那个戴墨镜的男魂不见了。一定是见蛇妖与鬼地公、特调员缠斗，分身乏术，便借机逃跑。

“糟了！”皮安娜收起枪，跳回车上，开车追赶蛇妖。

我和东乐赶紧飘了进去。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鬼地公将鬼杖化成黑雾，消散于空气中。随之，鬼地公也沉入地下，不见了。

天上再次响起螺旋桨的声音。

“皮安娜！”车里的对讲机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有三公里就到市中心，三十分钟后是第一波下班高峰，务必在西环路之前，截住蛇妖！”

“收到！”皮安娜一边说，一边加速。她还快速地看了两眼屏幕上的电子地图。

我也看了看地图。没有看到西环路，但是我看到地图上的潜龙市第九实验小学。

我从车顶飘了出去。视野开阔了很多。右侧是蛇妖。它沿着河道游移，前面不远处是那墨镜男人化成的黑雾。后方的许多车辆慢慢减速，与我们拉开距离。前面的车辆则纷纷转至最内侧的车道，把外面的车道空了出来。

直升机在半空盘旋着，但也只能盘旋。目前蛇妖还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倘若他们盲目行动，只怕会激怒蛇妖，使事态恶化。

可是不能再等了。我远远地看到校门口的七八辆校车，也听到意味着放学的铃声，甚至有小朋友们的欢声笑语钻进我耳朵里。我跳下车，飘在蛇妖身边，对它说：“前面是学校，停下！”

蛇妖转头看了下我，挑衅般地吐出信子，却一点儿都没降低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