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三日，按例晋凉要陪同符飒到娘家去回门，名为“归宁”。

一大早，二人便乘着马车到了王府别院。

原本别院是东阳郡王与王妃要拨给晋凉婚后居住的，耿漳也一早便提出要搬出去另居。

但婚前经过商议，东阳郡王还是建议耿漳就留在别院，如此符飒无论居于王府或是别院，皆有长辈可亲，且几个孩子既然是符飒的孩子，那同晋凉一道居住也是情理之中。

在晋凉与符飒的再三劝阻之下，耿漳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马车停在别院门前，符飒刚一掀开车帘，便看到了早早侯在门外的窦玉娇和三个孩子。

符飒成婚这样的大事，作为儿女的学文和学蓝自然是要回来的，以落自更不用提了，那日被霍浅羽带回霍家举行了个仪式认回了亲之后，她也只在霍家待了一日便重新回到了别院粘着符飒了。

此刻见到符飒，以落第一个便冲过来抱住了她撒娇。

学蓝出落得越发玉立，也再没了以往的敏感多心，看着符飒对以落的宠溺，她心中更多的是满足的喜悦。

学文则是已长成了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挺拔俊秀，眉目间亦不乏英气，分别对着符飒和晋凉行了礼之后，他便同窦玉娇一起，将人迎了进去。

耿漳十分难得地下了床，精神看起来竟矍铄许多。

霍浅羽不多时也赶了过来，与符飒一家人共进午膳。

也是因为耿漳状态颇佳的缘故，午膳时

的气氛更是格外热烈融洽。

以落改了口称呼晋凉为“爹爹”，晋凉对于这个格外伶俐的孩子亦是喜欢得紧，给封了厚厚的红包。

而学文和学蓝则是因为年龄和耿弘义尚在的缘故，只称呼晋凉为叔父，尽管如此，晋凉也还是与他二人相处得十分和谐，这称呼的差别也毫不影响二人对于晋凉的敬重和晋凉对二人的关爱。

午膳过后，霍浅羽带着学蓝和以落在花园里练习拳脚，晋凉则同学文就他最近在国子监时针对时局的一些感悟和观点而进行探讨。

符飒扶着耿漳回到了房间，窦玉娇端上来了药后，耿漳摆摆手示意晚些再喝，她便将药放在桌上出去了。

“我今日，总算是能放心了。”耿漳的语气中，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符飒鼻头微酸，坐在耿漳身边，假意嗔道：“您如今放心的，不过是我嫁了人，怎么说的倒像是很怕我嫁不出去一般。那若是今后世子待我不好，或是我受了什么委屈，你就打算甩手不管了？”

耿漳没有回答她，而是靠在床头，朝着窗外远望着，似乎在回忆着过去。

“我还记得，你刚嫁给弘义那会儿...”说到这里，他又忽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一眼，改口道：“起初见你时，我并不怎么看好你，那时候你性子太软了，色厉内荏，对几个孩子发的火是多，却也不算苛待他们，可就是这样还是落了个恶名声。怪

谁呢，只能怪你自己。”

“也不知时怎么的，你后来忽然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了，那股子狠劲开始收起来，真真正正地成了个谁也惹不起的人。也就是那时候，我开始慢慢觉得，你跟年轻时候的我有点像。不过我不如你，我可没你这眼光...”

“爹--”符飒拉长了声音打算耿漳。

耿漳释然一笑，回过头来看着符飒。

“飒儿，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我跟这三个孩子，耽误了你太多。”

符飒想要开口否定耿漳的说法，可耿漳却摇摇头阻止了她。

“其实我虽然说过要将孩子送还给弘义，也是真的想过这么做，那也只是因为对你实在过意不去。在我心中，我最希望的，还是这几个孩子能跟你在一起。我很清楚，若是将他们送回仙坪村，回到弘义身边，他们这辈子便算是毁了。穷富且不论，就弘义那个样子，我怎么能指望他教好这些孩子呢？”

“所以啊，其实在你拒绝了我的要求之后，我的内心是有过庆幸的，尽管与此同时我的内疚也更深了一层。”

符飒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是别的情绪，其实耿漳说的这些她都很清楚。

学文学蓝毕竟是耿弘义的亲生子女，以落又是耿漳亲手捡回来的，他对于他们的未来定然是抱了很大的希冀，又怎么会愿意被耿弘义给掐灭呢？

然而她更清楚，耿漳对她的心疼也是真的，倘若她当初同意了将孩子

们送回去，耿漳也绝不会因此而责怪她埋怨她。

因此，即便耿漳此刻告知了她自己当初的那一点点“私心”，符飒又有什么好生气好意外的呢？

“爹，您该不会觉得，您闺女真就这么伟大无私吧？”符飒笑着凑到耿漳面前，“我对那几个孩子好，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承诺了责任在先，可您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因为您待我的好和明白您对这几个孩子的疼爱才坚持下来的呢？”

她这么说，也是想让耿漳心里好受一些，不再背负这些毫无必要的内疚。

耿漳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