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心嫔生气，符飒的拒绝不仅仅是对于苏贵妃赏赐的不领情，同时也是直接驳了作为中间人的心嫔的面子。

“娘娘息怒，”符飒神色谦逊却保持着一贯的不卑不亢，“请娘娘容民女细禀。”

心嫔冷哼一声，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那你倒是说来听听？”

她倒想看看，这个向来以“刁钻”闻名的女人，这下究竟要怎么狡辩她对贵妃的不敬。

“能得娘娘垂爱，如此看重小女，民女自然是感激不尽。只是，小女资质鲁钝，实在是...”

“符姑娘，这些空话就不必说了。你这般伶俐的人养不出多鲁钝的女儿来的。”被卸了面子的心嫔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符飒的话。

符飒顿了顿，也不再客套下去。

“既然心嫔娘娘快人快语，民女便也有话直说了吧。”符飒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言词。

“娘娘也知，世子如今已然认定了民女为未过门的妻子，也承认了学蓝的身份。亦即，学蓝或在不久之后便为东阳王府的嫡孙女。”

“怎么，你是觉得太子的身份还配不起她么？即便她是世子的亲生女儿，日后也不过是个县主罢了，许给太子还委屈她了？”心嫔脱口而出这句话之后，自己也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果然，符飒接过了话道：“娘娘也说了，学蓝若为王府亲生，或许便为县主。可这历来皇上分封的郡主、县主都是要与皇家沾着亲的。若是学蓝为王府亲生，便本也该姓晋的，又怎么能嫁到宫中去呢？”

心嫔却不乐意道：“可她终究也不是王府亲生的啊。”

她心中那点腹诽只差直接说出来了，可符飒却也并不以为意。

“娘娘此言不假，但太子姻亲一事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他个人，更是皇家的脸面。届时坊间街头都只会知道，东阳王府的孙女嫁进了宫中去，谁又会在意她是不是亲生的呢？到时候，损伤的是皇家的颜面、太子的声誉，那时苏贵妃娘娘只怕会十分后悔今日此举。因此还请心嫔娘娘代为替符飒同娘娘转告谢意并分析利弊，请娘娘三思。”

符飒的话说的入情入理，倒是使心嫔一时也不能想出什么语言来反驳她。

恰在此时，霍浅羽回来了。

符飒自打看见她时便有些叫苦不迭，只希望心嫔此刻顾不得再提及方才的事了。

霍浅羽今日散学得早，一进门看到符飒在，本想同她打个招呼的，半个身子进来才发现有客人在，便客气地见了礼转身要退出去了。

不料心嫔却是一眼就看到并猜到了她的身份。

“这位便是浅羽姑娘吧？”心嫔眼睛盯着霍浅羽的背影，问了一句。

符飒心中哀叹一声，果然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霍浅羽听闻这坐在厅中的客人叫了自己名字，出于礼貌便转过身来，待看到符飒的表情时，心中也隐约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却已是来不及退出了。

“娘娘，这便是民女此前认下的义妹浅羽。浅羽，这是宫里的心嫔娘娘。”

符飒不得不硬着头皮为二人做了介绍。

霍浅羽也十分识礼地向心嫔行了礼。

心嫔确认了霍浅羽的身份之后，原本脸上挂着的一点假笑也消失了。

“果然是一副勾栏女子的模样，难怪能将几个男人同时迷得颠三倒四的，想必手段也是十分了得了。”

心嫔这话一出，符飒和霍浅羽的脸色同时大变，不明白这位心嫔娘娘何以会忽然如此刻薄。

“娘娘，浅羽乃是民女义妹，还请娘娘...”符飒下意识地便想要阻拦心嫔的恶言相向。

心嫔却是一转脸，看向她不客气道：“你的义妹？你不会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大人物，本宫还需要给你面子了吧？莫说你如今尚未与怀滁世子成婚，便是真成了婚做了世子妃，进了宫后也是要向我低头行礼的，”

便是苏贵妃，也未曾对符飒这般不客气过，此刻的心嫔实在是有些过于狂妄了。

符飒也不恼，只是坚定地站在了霍浅羽的身前，将她和心嫔隔开。

心嫔冷笑道：“果然是姐妹情深呢。你不会就是用这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引得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要心疼你保护你的吧？”

霍浅羽早已暗暗地捏紧了拳头，却又不得不隐忍着，不让自己有所动作。

她实在不明白，这位素未谋面的心嫔，何以对自己有这么强烈的敌意？

心嫔连讽刺带挖苦地将霍浅羽羞辱了一番之后，方才自报起家门来。

“忘了说一下，本宫娘家便在云城。我有一个表弟，叫做申勤的，不知浅羽姑娘--或许该叫你锦瑟姑娘--是否还有印象呢？”

原来她竟是申勤那位在宫中的表姐。

这下，符飒和霍浅羽便都明白了心嫔对霍浅羽那强烈的敌意是从何而来了。

“原来心嫔娘娘与我们都是同乡，如此说来也算是缘分了。”符飒按捺住心中的情绪，仍旧想打着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