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
没想到这地方竟然离自己和小九住的房子不远,之前却一次没有遇见过。
虞致远家和郝齐租的院子只隔了一条街,整间房子和旁边的住户挤在一起,看起来有些破旧。
敲了敲门,没人应答,该是出门给人抄书去了。
虞六爷给了好几家书坊的地址,说是虞致远常去的,郝齐想了想,没有寻过去。
小九一回来便被找了个师傅,塞去学武了,家里冷冷清清的。
郝齐找了张纸述清原委,从虞致远家门缝里塞进去,拍了拍手,这才收工回家。
虞致远回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半落了。
双手塞在袖子里,揉着酸痛不已的手腕,他取出钥匙,打开了家中大门。
木门往里一推,发出奇怪的声音,低头一看,门缝里塞着一张折起来的信纸。
捡起信纸,就着外面昏黄的余晖,他好奇地打开信纸。
“恩人亲启:
某名郝齐,弟十二三,自幼失语,前日偶遇横祸走失,幸得恩公云州相救,不胜感激。
今初至全州,感念救亲之恩,寻得恩公踪迹,未得谋面,深表遗憾。
明日早市初开之时,恩公家中,还望一唔。”
读完信,虞致远心中感念,不由得想起了播仁县那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当时自己囊中羞涩,只留了几枚铜钱给他,没想到还助他找到了家人,当真是世事无常,行善有果。
折好信纸夹进桌上的书里,正好今天多揽了一份话本插画的活儿,虞致远决定明日不去抄书了。
想好一切,他急忙趁着天光还未暗透,取出书坊掌柜新近给的话本看了起来。
一直忙到房间里唯一的短蜡烛燃了半截,他才涨红着脸完成了最后一幅插画的勾勒。
次日天光微亮,虞致远早早起身将完成的话本送到书坊里,得了掌柜的定金,又领了十多本新书回去,便一直待在家里等着郝齐的到来。
看着邻居的大娘挎着菜篮子出门,他估摸着早市时间也快到了。
手握书本正想着,就听几道敲门声响起。
一个身材劲瘦,长相清隽,看起来十多岁的少年推开了他特意半掩的门。
“你是,郝齐?”
郝齐将手里的茶叶放到桌上,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正是。”
虞致远将人迎进来,倒上一杯茶,两人相对而坐。
“不知令弟现在如何?”面对着当初那个小男孩的兄长,虞致远不禁关切地问了一句。
郝齐喝了一口茶,说:“当初家里突遭横祸,小弟身患哑疾,走失后家中双亲心急如焚,已然去了,所幸还留下微薄家产,能供我养活家中弟妹。”
“现如今,小弟交由族里老人抚养,学些手艺,以后也能养活自己,吃穿不愁了。”
“说来,这还要多谢虞兄雪中送炭,我小弟才能捡回一条命啊!”
郝齐站起身,给虞致远行了一礼。
见状,虞致远连忙将他扶起。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他面带羞愧,“当时囊中羞涩,我也只有几铜钱拿得出手,并未提供多大帮助,实在受不得如此大礼。”
“虞兄不用自谦,小弟危难之时,路过之人不知何几,唯有你伸出援手,给予我小弟一顿饱饭,一晚安眠,已是足够了。”
虞致远心中熨帖,虽说做善事出自本心,应当不求回报,但能得到受助者家人的真心感谢,他想没有人会不高兴的。
两人相视一笑,双双坐下,相谈甚欢起来。
虞致远身无长物,但少时家中也是富裕过的。
念了多年的书,若不是家中母亲重病,能当的都当了,眼下只剩这间破屋寄身,明年参加科举或许也能谋个功名。
谈话之间,他发现郝齐虽然对于古籍经典不甚了解,但见识极广,文人轶事随口就来,一些观点更是让人耳目一新,拍案叫绝,着实是个值得深交的妙人。
两人聊得投机,也熟络起来,恰巧看到桌上放着几本书,郝齐不由开口询问。
听到新识友人好奇的问话,虞致远像被卡住脖子的老鸭似的,瞬间涨红了脸,嘴里支支吾吾的解释:
“就是帮书坊抄些书、画些画罢了,没什么值得说的。”
看到虞致远这个样子,郝齐还有什么不懂,但重遇旧人让他心情久违的高涨,便想要促狭人一番。
于是假作不在意,却趁人松了口气之际,先他一步拿过了书。
“我倒要看看兄长有什么好书藏着不让人看了。”
“等等——”
虞致远连忙想要阻止,却见郝齐已然翻开了那书,他一手扶额,气馁地坐下,着实觉得无颜见人了。
“妙极!”
几道翻书声过去,却听对面那人赞叹一声。
虞致远看过去,正好对上郝齐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