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随安玉琳前往东厂，到了地方，安玉琳却是直接将他带到了东厂刑牢外面。

“督主大人，本官认为，还是先去拜见侍中大人，才更合官体礼制。”花重锦强作镇定道。

安玉琳闻言，面带笑意扫了花重锦一眼，开口回道：“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不过，咱家听说这戏班中有一位名伶，曾是花大人点名索要的。怕花大人再去迟一些，那伶人就要香消云陨了。”

花重锦这才想起，那日他心血来潮去谈的，买下那名刀马旦的事情。只是出现了甘棠遇袭之事，他哪里还顾得上想这些闲篇儿。

“督主大人言重了，不过是名伶人而已，不值当的如此上心。再说了，本官相信督主大人必然会依律处置，不会滥杀无辜。”

安玉琳微微勾了下唇，道：“花大人所言极是，只是，既牵涉到刺客之事，没查清前，咱家自然也不能随意放人。

万一那人受刑不过……毕竟他与花大人有些缘分，还是见见为好。”

花重锦回忆起那伶人昨日戏台上的扮相、行头，他倒是真是喜欢得紧。只是可惜了，他这人向来薄情，此事又牵扯到甘棠，他绝不会开口为人求情。

“既然督主大人有此美意，本官也不好再行推脱，那就有劳督主大人了。”他倒要看看，这安玉琳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不然叫人以为他怕了安玉琳似的。

安玉琳头前引路，二人就进了刑牢之中。

甫一进入刑牢，花重锦便觉一股血腥之气，夹杂着恶臭扑面而来。

“咳咳咳，咳咳咳……”花重锦忙掏出帕子掩住口鼻。

安玉琳早已用绢帕掩着口鼻，他一挑眉梢，看向花重锦道：“咱家倒是忘了，花大人乃是世家子弟，哪里来过这等腌臜之所。”

“少废话，小爷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你有招就尽管使出来。”花重锦吃了个暗亏，顾不得许多，立即暴露本性回呛道。

安玉琳轻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牢狱之中灯火昏暗，随着二人行进，惨叫哭嚎声不绝于耳。花重锦目不斜视，心中却是暗暗惊骇于此等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安玉琳忽然在一处牢房外停下，笑道：“这便是画楼春的班主，你看他贪心太重，收了银子都不知道自己在给谁，办什么事儿。咱家便叫人给他，梳洗干净。”

“梳洗”乃是东厂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刑罚之一，是将犯人扒光，固定在铁床之上，用滚烫的水去浇背，用铁刷子去刷洗。

据说整个过程之中，犯人还都必须保持清醒。

花重锦只瞄了一眼，便恶心欲呕，心惊胆战。但面上却还是冷冷道：“小爷没这个闲工夫听故事，督主大人还是赶紧带路吧。”

安玉琳打量了一眼花重锦的脸色，见他面如金纸，还在强撑气势，嗤笑一声，便继续前进。

等见到被关的那名伶人时，花重锦的后背已经全都湿透了。

那伶人全没了在戏台上的艳丽逼人和英姿飒爽，整个人如同蔫了的花朵一般，十分憔悴。但除了被捆缚在刑柱上以外，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伤来。

“人，小爷已经看过了，还是那句话，督主大人依律处置便是，不必徇什么私情。小爷跟你，也没那个交情。”

“花大人……”那伶人见状，喊了花重锦一声，哀哀地看着他。

花重锦别过头，看向安玉琳道：“既然已经看过戏了，也该去拜见侍中大人了吧？”

“不着忙。”

安玉琳使了个眼色，便有人提刀上前立在伶人身旁。

“这些人审了一夜，也没什么可用的线索。依咱家看，不是幕后之人手脚太干净，就是这戏班中人尤为能抗。

花大人，咱家这里还有个刑罚，唤作‘弹琵琶’，与这行当还有些缘分在，不知大人有没有听说过？”

“弹琵琶”这种刑罚，指的是用刀在犯人的肋骨上反复划弄，让人处于无尽的痛苦当中，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重锦冷笑一声道：“若教人听见督主大人这种说法，恐怕以后也没几个人敢做这行当了。”

安玉琳略一抬手，行刑之人便欲开始“弹琵琶”。

“慢着。”

花重锦话音未落，便一把拿过旁边桌子上的短刃，狠狠掷出。刀刃直插那伶人心肺，令人瞬时毙命。

“杀人便杀人，哪里来得这么多花头，督主大人行事也忒优柔寡断了，真不像个爷们儿。”

“花大人好气魄，”安玉琳的视线扫过花重锦不停发抖的手臂，笑道，“只是下回说这话时，自己可别吓得跟鹌鹑一样，白白丢人现眼。”

“你！”花重锦怒视着安玉琳说不出话来。

安玉琳却继续道：“更何况，这人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要叫花大人跑来东厂大狱里来杀人？”

“安玉琳，小爷我是看在甘棠的面子上，才对你多次忍让。你还真觉得小爷好欺负不成，有本事你直接到陛下那里去告我的状！

小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