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在含章殿等了不多时，冬早便来回话。

“有消息了没？”甘棠靠在窗前问道。

站在一边的冬早，疑惑道：“回姑姑的话，不知姑姑问的是什么消息？”

甘棠轻笑一声，道：“当然是，督主大人，丢失的证据了。”

“姑姑，您怎么？”冬早惊疑不定地问道。

“我怎么，怎么知道的？”甘棠叹了口气，道：“督主大人本来是打算，等鱼儿都围过来，再一网打尽的。如今突然准备下手，自然是哪里出了纰漏。至于原因，恐怕就是本来在掌控下的某样重要证据丢失了。”

冬早咽了口唾沫，艰难道：“还，还没有消息。”

甘棠瞥了冬早一眼，问道：“人证，还是物证？”

“是人证，是跑了一个人。”说到这里，冬早便止了话头，这背后的事儿，干爹嘱咐过不能告诉甘棠姑姑。

甘棠望了望天色，道：“罢了，我也不耽误你当值了，明日把东厂搜集的那些御史大人的阴私，送到含章殿来。另外帮我转告督主一声，就说请稍按捺些时日，我自会给他一个交代。”

冬早退了下去，冬雪进来觑着甘棠的脸色，欲言又止。

“查到了什么，便直说吧，跟我还用藏着掖着？”

冬雪上前扶着甘棠坐下，又将窗户阖上，才道：“姑姑若是不注意身子，下次叫章御医在药里再多加些黄连。”

甘棠摇了摇头，笑道：“冬雪这还没嫁人，就变成管家婆了。”

“奴婢说了，不嫁人。”冬雪反驳一句，又道：“井仪那边回了消息来，说是那些御史大人们，好像得了个人证。准备在二月二龙抬头那天，直接带着人证到午门前，非要迫着陛下做主不可。”

“二月二，真是个好日子。既然他们不闹幺蛾子，就让这些御史大人们且多跪几天吧。”

冬雪抿了抿唇，接着道：“据井仪查出来的结果，督主的叔父一家，确实叫人灭了门，只不知……”

“若真是灭门了，哪还会有人证能活到现在。”甘棠垂眸道：“督主可有什么兄弟姐妹？”

“据户籍簿上所写，应是只有一个堂姐，一个堂弟。若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兄弟姐妹，也是没上户籍的。”

“下去罢。”

甘棠叫冬雪退下，长叹一声，笑自己还是在奢望，那一丝安玉琳没对她说谎的可能。纵然安玉琳真有一个妹妹又怎样，她还能自欺欺人，说他对自己是纯然的兄妹之情吗？

这平静的假象，还能保持多久，甘棠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当安玉琳揭开真相之时，便是二人决裂之日。

二月二，龙抬头。

今日晴空万里，是个好天气。

早上伺候皇上用了些春饼，甘棠便开口道：“奴婢跟陛下请个旨意，今日在午门前，奴婢想跟各位御史大人，论个是非对错。”

“姑姑……”皇上眉头微皱，略有些为难地看着甘棠。

甘棠笑道：“还请陛下放心，奴婢一定以理服人，以正视听。只要众位大人不触犯刑律，奴婢自然不会与大人们为难。”

“罢了，总是这样拖着，也确实不像样。那便叫井仪派羽林军护卫着些，免得叫人冲撞了姑姑。”

皇上想了想，又叫井仪将一块如朕亲临的金牌令箭交给甘棠，还道：“若事不可为，朕亲自出面调停便是，姑姑切莫惹火烧身，反叫人对付起姑姑来。”

甘棠福身称是，皇上便上朝去了。

“冬雪，把那套内司朝服取来。”甘棠先回到含章殿，叫冬雪取来衣服。

冬雪将衣服捧来，疑问道：“姑姑，今儿对付那些大臣，不穿皇上特赐的飞鱼服吗？”

“今日穿飞鱼服以势压人，不更叫人说陛下宠信内侍了吗？若不是陛下赐予金牌令箭，我本还打算穿常服的。”

甘棠穿着打扮完毕，又问了一句：“青溪，快到京城了吧？”

“听下面回报，说是洛千总昨日已经进了直隶境内。”冬雪边整理甘棠的裙摆，边道。

甘棠看了看铜镜中自己的样子，又道：“冬雪想不想一起去午门外看看？今日这场面，可不多见。”

冬雪一听，忙说下去换身衣服，要一起去。

早朝散后，有小太监来报，说是那些御史们照旧到午门外跪着了。这次还有三法司的几位大人，并一个民女在。另外，还有很多围观的百姓。

冬雪捧着金牌令箭，随甘棠来到午门以内，便见二三十个羽林卫等在那里。

井仪上前道：“姑姑，陛下的意思，今日之事就不叫宦官出面了。这些羽林卫，全听姑姑调遣。”

于是，在午门前跪了十来日的御史们，以及围观的百姓，就见午门之内打头儿走出了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

甘棠今日穿的是大内司朝服，上面是正红色绸缎抹胸配交领大袖襦衫，皆绣兰花图样；外穿浅金色比甲，上缀两排小珍珠为饰；下穿紫色织金暗花缎朱雀马面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