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当人们揉捏着惺忪的睡眼逐渐清醒过来时，发现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雄黄味。而自己的脚下则蹿出了一条又一条小蛇，跑得快的溜得无踪影，跑得慢的直接被雄黄“呲”得一声消尽了。人们开始大惊，竭力避开这些恐怖的小蛇，一时间慌做一团。

可空气里却出现了一个清亮的女声，仿佛离得很远，又仿佛离得很近，她一遍又一遍地说道：“长安城的百姓们，你们不要害怕。带来瘟疫的小蛇马上都会离开。现在出现发热、咳嗽、腹痛、流鼻涕症状的病人和家人，请到城西的病人坊暂住。”

病人坊是专门供带传染性的病人隔离用的。早在一百多年前建都初期，高祖便规划了病人坊，防止一些疑难杂症扩散。长安府尹陆吾捏着胡子犯难：“今日瘟疫来势汹汹，病人坊早就已经住得满满当当，新的病患该如何住进去呢？”

可当他奔到病人坊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井然有序：一对男女正在为进来的病人和家属登记。病人被家属搀扶着走进一个个小房间。进来的人那么多，里面却好似永远都住不满一般。一直往里走，一直都有隔间出现。“这长安城都没这么大吧？”陆吾不解，默默道：“难道真的是神灵来相助了吗？这么多人不能流动，看来得再去多招一些厨师、杂役来做饭、送饭、清扫来。”

可是当他细看的时候，更加觉得神奇。原来每个隔间面前，有一条木制的带子始终在转动，上面正放着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一碟碟肉夹馍，甚至还有各色瓜果。隔间里的人就只需要把面前的小隔板拿下，就可以自由取用食物。陆吾走进隔间内一看，房间虽小，但五脏俱全，每个隔间甚至都有单独的茅房。下面是流动的水，故而也不用费人力清扫。

“这乌纱帽可算是保住了。”陆吾在经历了十日的焦躁之后，终于发出了一丝笑意。他走出病人坊，看到几个大汉轮流正在蹬着水车，那水车正好连着传送食物的木带，几个妇人正在往带子上装分好的食物，不禁拍手叫绝，连连称颂自己怎么没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来。

那女声是从城墙那边传来的，陆吾赶忙往那处奔，没想到等到自己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男声。晏海正孜孜不倦地念着那些话语，并没有时间搭理陆吾。陆吾自得无趣，便朝外看看，城门已经紧闭，唯有卖粮食的农民可以扣响城门，再由卫兵将粮食搬入，最后再由专门的人运送到病人坊和每家每户。

此时的锦衫正在城东，等一个张牙舞爪的溪颂前来。

“好啊！你害我族子族孙，看我不杀了你为他们偿命！”

锦衫却笑着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袋子，里面依稀可见密密麻麻的小蛇在挣扎，“你可小心点，可别伤了这些小蛇。”

溪颂忙将手收了回来，“你没有杀它们？”

“当然，上天有好生之德，”锦衫把小蛇丢给了它们，“你也别想着再挑起瘟疫，下次我可没有那么客气了。”

溪颂接住蛇囊，又回归了刚开始的妩媚，带着些许似真似假的不解，“这瘟疫怎么会是我挑起的呢？”

锦衫亦不解，脑海中突然想起了昨夜的人鱼国王：“难道不是你抢了人鱼的地盘，发动的洪水卷着蛇毒，在长安散布的瘟疫吗？”

“胡说！”溪颂语气中带着轻佻和愤怒，“人鱼的事情与我何干？蛇本身就是带毒的，哪里水泽密布自然就多繁殖一些。人死得多了，我们自然开心有吃食。”

锦衫却不言语，临了想起这些小蛇的毒牙也被自己拔了，便微微一笑：“锦衫告辞。洪水、瘟疫、战乱本是自然，是锦衫错怪溪颂姑娘了。锦衫虽灵力低微，但神魔两界井水不犯河水，自然不能人为挑起祸端来。”

溪颂望着锦衫，终于一笑离开了。

锦衫心里捏了一把汗，还好用神魔大战压住了这蛇妖。要是拼武力，自己着实没有太大的胜算，并且城中还有更大的问题需要处理：病该如何解？

如今自己只是不让瘟疫继续蔓延，但这些已经染病的人，若没有药来治的话，不消三日都将化作亡魂。短期之内，哪里能找到药呢？

这是从未有过的疫毒，城中所有大夫纷纷尝试熬制着各种汤药，但就算有用，见效之后恐怕其他染病的人都不在人世了。太慢了，太慢了！锦衫陷入了巨大的焦狂，怎么最后的结果都是三万条亡魂。那自己还瞎忙活个什么劲吗？半夜里敲醒晏海的门，让他去洒雄黄粉；又在城东留个口子劝溪颂离开；借来司命星君的莫比乌斯环让病人坊无穷无尽地延伸……如果最终结局都一样，为什么要让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死去。

锦衫开始把玩起溪颂一族的毒牙来，这小蛇的牙倒生得精致，白白嫩嫩的，都看不出来有毒的样子。恍惚间，晏海突然坐在了自己身边。这才意识到太阳已经高高挂，中午时分，几乎所有染病的人都已经入住了病人坊，密切接触的家属也在另外一侧住下了。

晏海说：“锦衫，你可太厉害了！不亏是能登上昆仑山的女人！想不到长安城里有这么多的毒蛇，难怪有这么多病人。不过好在现在毒蛇都被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