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鹤鸣在羽林军的拱卫中看着他昔日甚是疼爱的儿子。
“你们若是想让他活,就将我母后送出宫。”
“拓儿,你已是强弩之末,莫要挣扎了。你放下刀,父皇,可以让你们母子最后团圆。”
“再说一遍,我要我母后。”
赵拓的眼中分明已经猩红,随时可能手下无度。
赵鹤鸣只好看了眼李常,那宫墙上突然冒出一群羽林军一阵箭雨,绕开苏成章穿在了赵拓等人的额间。
赵拓目中仿佛炸裂,松了手中的陌刀,终是摔下了马背。
半个时辰后,那两月未开的鸾凤殿大门,也开了。
苏曼字口中喊着拓儿拓儿……以为是赵拓获胜了。
她踉跄起身,青陌却看着那背后有些刺目之人,垂目无力道:“娘娘,是太子。”
苏曼字也看清了,冷笑了笑,扶了下凌乱的发髻上已经歪斜的凤钗,站在殿中看着他道:“来找本宫算账。”
说着她下巴分明扬了起来,又如之前那般高傲道:“是本宫陷害了蔺贵妃和席湛。灵堂那晚要杀你的人也是我派过去的,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在这深宫里,争与不争,好似都对,也都不对。”
赵与歌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安静听完。
“母后,您那宝贝儿子赵拓,方才被射杀在了宫门前。”
说着他一指点了点额间,道:“一剑穿过印堂,死的……非常惨。”
苏曼字的唇角一时抽动。
赵与歌接着冷淡缓道:“都是为了来救你。”
苏曼字本来死咬的傲慢再也绷不住了,目中含泪拔出了袖下的短刀就冲赵与歌而去。
青陌只听一声利刃入肉的“噗呲”声,赵与歌翘了下唇角。
她奔过去,就见那短刀反插在苏曼字的心口……
赵与歌曾百次千次的去想象他在报仇之时的狠厉,心里的痛快,但现实却不是。
只有平静。
像子夜静谧地湖面一样,平静。
天下平定,各种冤假错案自然要细细算算清楚。
舅舅蔺立行和席元将高贺的家属带入洛京交由大理寺。
母妃冤案的详细原委昭告天下,苏家所有人禁不住叹息,幸好早就将她除名。
还有那苏半梦…被族谱除名后,流放边疆。
那些参于谋反的大臣也是一个都没得跑。
而那参与谋害李路遥爹爹的津州的刺史柴刚与霍兴一个坐大牢一个斩立决。
尘埃落定的一月后。
坐在宝座上的赵鹤鸣以身体有恙之由主动退位。
并拟定赵与歌授位大典于仲夏初一。
但在翌日朝上,太常丞徐洪雙便执笏殿中道:“皇上,尊礼法,太子妃与太子礼数不全,若是擢升为后,怕为人诟病。”
殿中大臣一时喧哗。
许升旭更是厉色看他。
赵鹤鸣只问道:“何处礼数不全?”
“回皇上,内务府所呈婚薄中记载,太子成亲当日,并未与太子妃拜过天地,更因错过良辰,未行合卺酒,结发礼。此事虽事出有因,但确实不尊礼法,视为不全。虽以正妻待之,但实则天地不认。若强行立后,恐不能让百姓尊敬,而新帝怕要连带受难。据此,臣…恳请皇上重选太子妃,以固江山。”
赵与歌紧跟着步出,道:“父皇,成亲那日,是儿臣考虑不周,若是因此事罢免了太子妃,那儿臣……心里会甚是愧疚。”
赵鹤鸣看他的神情,显然也对此毫不知情。
但是赵鹤鸣自然心里有数。
他沉了一气道:“徐大人所顾虑的也是……如果帝者与发妻都不能礼数周全……”说着他看着许升旭又道:“许丞相,你意下如何?”
许升旭能如何说?
只能道:“皇上,如今庆王之事刚平,新帝登基事无巨细,自然要力求圆满。一切,都听从皇上之意。”
赵鹤鸣淡淡笑了笑,退了朝。
春意殿里,就等着当皇后的许云宓正在书房作画。
秋景从外面来,急色奔进书房,道:“主子,我听外头的人说,太常丞在朝上以您与太子成亲那日礼数不全为由,请皇上重选太子妃。那太子都没说什么,他为何闲多事?主子,你说是不是他跟丞相大人有什么过节?”
许云宓垂目先落了笔。
“爹爹如何说?”
“具体的不知晓,小的只知道此事未敲定。所以主子,我们赶紧去太子那里一趟如何?我们无论如何得稳住太子的心,这眼看要继位了,只要太子咬住不应,那皇上,定也不会如何的。”
“好,去明昌殿。”
主仆两人刚步出书房,殿外小太监上前来道:“丞相大人给太子妃的书信。”
许云宓接过,撕开一展,上面只有八字:“莫非命也,顺受其正。”
……
“赋妃,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