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因为伤风，没去成教堂葬礼，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小镇居民口中那位无所畏惧，勇敢消灭恶魔的英雄。

虽然克林多次向他们解释事实并非如此，但镇上的居民都一致认为这是克林的谦逊之词，而旅店老板也因为这个而大发善心，向克林许诺，他和赫拉斯二人可以在旅店里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期间食宿全部免费。

这很棒，克林对此也充满了感激，但他总是隐隐约约觉得，旅店老板这么做的最主要原因并非是什么“消灭了恶魔，给小镇带来了平静”，而是赫拉斯一开始给出的那块沉甸甸的，工艺精细的，由纯金打造而成的怀表。

克林向赫拉斯询问过那块表的价值，但对方对此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克林放下手里的蘸水笔，看向身旁坐着的赫拉斯，而对方的注意力则集中在克林面前的羊皮纸上——冬季漫长且无聊，克林决定找点事做，于是他打算向赫拉斯学习精灵的语言和剑术。

不过遗憾的是，赫拉斯对于男孩基本上是一种听之任之的态度，这注定了他当不成一个好老师，一个月过去了，克林的精灵语学习还停留在读写字母上。

“以前从精灵王手上抢来的——这个字母写错了。”赫拉斯指了指羊皮纸上未干透的字迹，“你应该把它连起来，而不是断开。”

“抢？”

克林听到这个词时有些错愕，他又看了看赫拉斯——对方正歪着头，专注地逐字检查着纸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银色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扇形阴影。

赫拉斯看起来比贵族老爷还要贵族，克林实在想象不到对方去抢别人东西的样子，可他的语气是这么的理所当然——而且，被抢的一方还是精灵王？

“你为什么要去，弄——精灵王的怀表？”

“因为那块怀表在被锻造时，融入进了一块空间，我那时需要这个来存放我的武器。”

“额？所以，那块表是个可以塞很多东西的袋子？”

“你可以这么理解——再写一遍这个字母。”赫拉斯将笔塞到克林手中。

“等等，为什么你现在不需要了？你的那把剑要放在哪？”克林一边这样问着，一边心不在焉地在羊皮纸上画着那个字母——比起枯燥无味的读写，克林还是对赫拉斯更感兴趣些。

“因为那把剑并非实体，只是我灵魂的一部分，当我需要时我就把它召唤出来——别断开。”赫拉斯说着，随即就握上了克林拿笔的手，“看，就像这样，把它拐过来，否则这就是另外一个字母了。”

克林终究没有写出那个字母，因为在赫拉斯抓住自己手的那一刻，克林呼吸一颤，心跳陡然加速，就像是胸膛中忽然飞进来了一只活泼的鸟儿。滚烫的热度瞬间从脸侧一直延伸到耳尖，克林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怯，即便是他在和洗头匠的女儿说话时，都未如此害羞过。

“我，我去上厕所。”

克林当即就挣脱出来，并一边祈祷着赫拉斯没发现自己的异常，一边急匆匆地向洗漱间跑去。

“哗啦啦”流水声在不大的空间中响起，水池的龙头被拧开，克林捧起把水就往脸上拍，冬日的水寒冷刺骨，可这对他滚烫的脸毫无裨益，这时，那日洗澡时的景象也再次在克林脑海里浮现。

克林捂着脸，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我怎么了？”克林放下手，看着镜子里满面通红的人影，有些挫败地喃喃自语着，“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接着，他又接了把水，狠狠揉搓起了自己的脸。

……

克林与赫拉斯在旅店度过了一整个冬天。

在当河水解冻，枯枝抽出嫩绿色的新芽时，赫拉斯这么对克林说道：“我们应该出发了。”

克林很同意对方的看法，因为旅店老板做的饭越来越难吃，态度也越来越敷衍——他一定是想赶走自己和赫拉斯了。

“你说的对。”克林艰难地将咬下一口鸡肉——这玩意又老又柴，不仅没味，还烤焦了，“我们明天就走——我感觉再住下去那个秃头老板就该往我的菜里吐口水了。”

就这样，在初春的一个清晨，克林背上包，披好披肩，揣着一袋子泰勒币与赫拉斯踏上了他们向西的旅途。

……

克林跳下马车，一片不知名的粉色小花瓣从他鼻尖飘过，然后被带着暖意的风吹向更远处，他顺着花瓣的轨迹向前望去。

暮色中，一个城邦的剪影出现在视野的尽头——这是他们旅途中出现的第一个大城市。

在搭乘各种马车，断断续续在各个偏僻荒凉的小镇间走了一个半月后，克林迫切想要去到更热闹的地方。

集市，餐馆，酒吧，竞技场，克林渴望这些，现在可是春天！他们理应找些乐子。

赫拉斯对于他的提议全盘接受，就这样，两人向名叫弗瑞利登的城市走去。

不得不说，弗瑞利登市比那些偏僻的小镇热闹上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