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的洮丰郡下了一场大雪，为整座城池裹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装束。

福禄巷，某个院子悄悄把红底的门联换成了一对白底对联，整个小院气氛肃穆。

等到街坊邻居们都察觉到了着不对劲的一幕后，都不顾寒冷，往这个小院赶来。院子里住的那位老人与人和善，自打搬到这里来的几年，街坊邻居们每年的春联都不愁去买了，全都是那位老人亲手写的，比大街上卖的还要好看。

只是今后再也没有春联拿，也不会再有在巷子口下棋，见谁都是和和气气的老人了。

操持老人后事的是两个年轻人，赵狗剩所有人都认识，那个装扮怪异的年轻人估计是老人的亲属，只是从未见到过。

李蓟鱼至今为缓过来，这个一辈子顺风顺水的年轻人虽然早就洞察到了一切，甚至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仍旧不敢相信这一切。

事实上，这一切都是赵狗剩在操持，里里外外，这个沉闷的年轻人此生已经见到了两次的亲属离去，他比谁都更要痛苦，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师弟，你歇会吧。”李蓟鱼哑声道，他的嗓子早已沙哑，甚至两只眼睛通红。

赵狗剩异于常人的镇定，“没事的师兄，你好好休息，我来弄。”

听到消息的白安也赶了过来，这才想起了那封信件的意义，原来秦老早就意识到了。

同他一起到来的，是一个白衣女子，神情淡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眼神冰冷无比，仿佛目光中带着锐气，当与她对视时，宛如利剑加身，浑身不自在。

更让人避而远之的是，她背后背着一柄长剑。

当赵狗剩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种熟悉的感觉，与袁小乙一样，是走过生死之间，沾染过人血的，或者取过人命。

冷漠女子一进小院门后，所有人如避蛇蝎，往后退散，不敢靠近。

赵狗剩略有警惕，因为从女子的身上感受到一种沉重的危机感，她的出现比面对猛兽时还要有危机的心悸。

只见女子走到颓败的李蓟鱼身旁，伸手摸了摸这个邋遢汉子的头，柔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似乎女子的到来，让李蓟鱼紧绷着的神经彻底失守，大声的哭了出来。再名动天下，他也只不过时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也会有情感，因为他是人，做不到麻木。

赵狗剩对于这个样子的李蓟鱼深有体会，小时候的他也是这样故作坚强，等到白安赶到的时候，再也撑不住了。

白安走到赵狗剩的身旁，拍他的肩膀，让他也稳住情绪，赵狗剩摇了摇头，从娘亲走后的那段难熬的时光里，他就学会了掩藏自己的情感。

……

鞭炮响，唢呐起。

送葬的队伍一路往城外去，李蓟鱼走在前头，而赵狗剩抬棺。

那个桃李满天下的老人就这样在这座天下不怎么显眼出名的郡城里悄然离世，这个足以让天下读书人都喊一声老师的老人，就葬在一处山坳里，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简简单单，就一处小坟包。

师兄弟二人按照老人的遗嘱办事，简简单单操办就是了，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哪怕是那几个当上了一国宰相的弟子，也不要通知，他想安安静静的走。

毕竟，一旦消息传出去，那么这座洮丰郡就别想安宁了，中原九国的达官贵人都会赶过来。

一个小小的洮丰郡那里容得下那么多的大人物。

“小师弟，过几日我便会离开，继续游历天下，你还有什么不解的，可以在这几日内问我，如果是武艺上的，可以去问岑溪，这天下没多少比她更懂武艺。”李蓟鱼与赵狗剩并肩而立，站在这座坟前。

身后，那个名为岑溪的冷酷女子朝他抱拳。

赵狗剩连忙回了个礼。

“见过嫂子。”赵狗剩恭敬道。

饶是万年不变冰山脸的岑溪两颊生起泛红，这是个不曾有过的称呼。

甚至李蓟鱼也不多见。

岑溪道：“客气。”

女子惜字如金，赵狗剩倒也没多想，觉得实力可能比自己高一线，应该没有必要请教。

三人回到小院，赵狗剩觉得自己在这里碍事，就先离开了。

回到家中，好好睡了个觉。

“你这师弟还真有趣，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不同于常人的感觉。”岑溪说道。

李蓟鱼叹气，“这当然不一样，这可是天选之子，等过几年你就知道了，绝对让你大跌眼镜。”

李蓟鱼的怪话岑溪自动过滤，反正最终知道的信息是，此人不同凡响，将来大有作为。

跟在李蓟鱼身边久了，对于他的神神经经，稀奇古怪的怪话也就习惯了。

“只不过他对于我的武力好像不太了解，否则也不会表面上恭敬，但没有实际的请教。”岑溪不解道。

李蓟鱼看着那张一本正经的冰山脸，“毕竟谁都不像你岑大剑仙在江湖中混，小师弟的身手了得的，应该在二品接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