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贤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也不知过了过多久。直到手臂发沉到实在抬不起来了，龙老爷才走过去把那把戒尺给拿开。

“现在知道怎么说话了？”龙老爷笑眯眯地问道。

明明龙老爷笑得如沐春风，可龙贤偏就看出了几层毛骨悚然的意味。心底咯噔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蔓延开来。别看龙老爷平日里惧内，平日里家中的大小事儿都听龙老夫人的。可真要发起火来，一家老小无不害怕的。尤其是当龙老爷板着张脸训斥的时候，就连强势如斯的龙老夫人也要退避三舍，不敢去触霉头。

看着自家老爹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龙贤真的是捶胸顿足、欲哭无泪。此时，他的脑海里就闪现出了这样一句话——完了，这下谁求情都不好使了……即便如此，龙贤还是不怕死的开口道：“您说不打我的。”

龙老爷：“我是说过不打你，可我没说过不教训你。”

见软的不行，龙贤只好来硬的了。伸手捏住准备挥下的戒尺，急声说道：“爹，我现在是经济司司长的翻译。您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吧。我这一身伤的，别人瞧见了会说闲话的。”

不说还好，一说龙老爷就更气了。一把扯过龙贤刚刚挡下的戒尺，干净利落地在龙贤的右胳膊上就是一记，气呼呼地说道：“几天不见，你倒是长本事了！还学会威胁你老子了？翻译而已，真是好大的官威啊！”说完，似乎还是觉得不够解气，抄起手里的家伙，对着左臂又是狠狠的一记。

龙贤被突如其来的两记戒尺打得呲牙咧嘴，还没解释什么，就被龙老爷打断了。

“还有，我管教我儿子，与那群人何干？你要不是我孩子，我才懒得费这些力气……”龙老爷一手叉着腰，一边拿着戒尺对龙贤指指点点的。明明问了问题，却更本不给龙贤开口的机会。仿佛龙贤的那句话就是跟导火索，听完后一下子就炸了。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龙贤只能闭上嘴巴，默默地听着自家老爹的数落。

……

即便龙老爷的嘴巴跟个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地说着，可再长的鞭炮也有放完的时候。

世人都说虎父无犬子。所以，哪怕南田淮子说龙贤现在在为日本人做事。龙老爷却也依旧告诉自己——事实并非如此。他的孩子，他能不清楚吗？他不相信自家的老大可以参军护国，老二却要当敌人的走狗……

于是他信心满满地来到上海，信心满满地去找他。然后就看到他在和一群为日本人做事的人交谈甚欢。他一时间没忍住，愤怒占据了理智，过去就给了一巴掌。可打完，他就后悔了……在后来，他觉得是有人在场的缘故……于是他便想着让他回家后再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现在，他就再自己面前。可回答却依旧显得那么“毫无诚意”。

叹了口气，疲惫地坐回椅子上，“罢了罢了，既然你不肯与我说实话。我也的确拿你没什么办法。今后你的事，我都不会过问。你也莫要让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危及生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