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与不应嘛，”姬国卿肃然道：“不是看谁给的官职大，更不是看谁的势力大，而是要看谁能真正弄清当今天下形势。

“说得直白些，就是谁能真正为了华夏百姓，敢跟满清野猪皮血战到底。

“当今，满清野猪皮表现得大仁大义，很快他们就会露出狰狞的青面獠牙来。

“南京朝廷那干蠢猪，单单他们倡议的什么借虏平寇，就让小弟反感至极。跟他们同流合污，简直污了小弟清白！

“不过，若是百姓有命，纵然刀山火海，小弟在所不辞！

“小弟此生，只为百姓、为江山，不为其他任何一人、任何一家。

“小弟敬重闯王及李大哥等，是因为诸位曾经为了穷苦百姓提出免赋免粮的口号，不像明廷的那些蛀虫们，只知道搜刮百姓、中饱私囊。

“还有，小弟这里之事千头万绪，都需要小弟亲自去理顺。暂时三五个月内，小弟实在脱不开身（三五个月后，李自成嗝屁了，到那时候就另说了）。

“小弟敬重闯王英雄了得，很想跟着闯王开创名垂青史的伟业，但必须等到小弟这里大事理出个头绪之后。

“届时，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李大哥必须亲自来小弟这里，不见李大哥，小弟决不到西安去。

“最后，小弟有一言相劝闯王，自即日起，莫计较自身之得失，凡事以大局为重，能化整为零分散各地最好。不能的话，尽快离开陕西，渡江到江南去，莫让南京那些蠢材们隔岸观火！”

……

李来亨离开革命区后，驰马三天飞奔回西安。

听了李来亨之言后，李自成仰天长叹道：“姬国卿远见卓识，终非池中之物，想让他投靠我大顺，真是异想天开啊！

“罢了，罢了，许是天绝大顺，若那个李岩，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甚么大迂回到满清背后，有意甘凉、西域、漠南漠北，这分明是在消遣朕！

“不过，那小子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辽东的更北边有罗刹红毛鬼子？怎么又知道罗刹红毛鬼子叫努尔哈赤为野猪皮？

“这小子不简单，太不简单了！

“弘光朝廷给他胡虏卫指挥使他不应，大顺给他虎威将军他同样不应。越是如此，越显得那小子高明，那小子就越能左右逢源，越能成为香饽饽。

“来亨哪，那小子留话说待上三五个月后要你亲自前去，他才肯来到西安，那小子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想以你为人质，要挟大顺来着？”

李来亨讪讪的道：“皇爷爷，孙儿在大顺朝算个甚！他能拿孙儿来要挟甚！孙儿倒觉得，那小子说的游击战甚是管用。”

“管个甚用！”

李自成薄怒道：“把兵力都分散了，化整为零跟满清打游击战，不正好让满清各个击破吗？

“再说，人心隔肚皮，让那些人带着兵马到各处去，谁能保证他们离开朝廷这里后会怎样？

“他们还会跟大顺戮力一心，不趁机投降满清或弘光朝廷谋取个人富贵吗？

“那小子说的化整为零的游击战，就是他娘的馊主意，他巴不得咱们大顺赶快被满清打败。可是，满清打败了咱们大顺，对他革命军有甚好处？

“等到天下都成了满清的，满清能容忍他革命军在陇西兴风作浪吗？

“有时候，真觉得这小子怪异诡谲，实在猜不透他究竟有何打算。”

“皇爷爷，”

李来亨道：“那小子说了一句俗话，叫‘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又说人是活的，地盘是死的。人没了，永远就不会回来了，地盘这个东西，谁也抢不走，更不可能把它藏起来。

“化整为零的游击战，是以人为本，就是舍弃地盘，先把手头的将士保护起来。

“各个击破嘛，如果按照那小子说的什么十六字方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咱们不跟满清辫子兵硬碰硬，趁他们不注意时捅他一刀子，扎他一枪，射他一箭。等到满清反应过来，准备反击时，咱们就四散逃去，总之要搅得满清坐卧不安。等他们疲惫不堪时，就集中优势兵力发动雷霆一击。

“不跟满清做一城一地之争夺，目的是消耗满清的斗志和兵力，把满清的辫子兵都杀完了，他们抢去的所有东西都还是咱们的。”

“嗯？”

李自成眼睛一亮，道：“这话是那小子说的？这话颇有道理嘛！前提是，所有参与打游击战的，必须是绝对忠于咱们大顺的。如果心存异志者脱离了大顺朝廷，那不等于放虎归山吗？

“之前，我只以为身边这些人都忠于大顺，如今看来，连朕最信任的牛金星都背着朕暗地里做手脚。

“这样的人，分兵给他，让他离开朝廷，那还不转脸就背叛了大顺？

“唉！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还真没几个人让朕放心，敢分兵给他，让他离开朝廷。

“化整为零，说得轻松，做起来难如登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