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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寒门子难有归程

三个十岁出头的孩童正跪在正意堂巨大的真武祖师塑像前,巨大的塑像正显出他们瘦瘦小小的身影。已经跪了一天一夜,左右两个孩子早已经歪倒在了地上,只有中间那个孩子还跪得直挺挺的。

此时,走廊上传来一阵屑屑索索的脚步声,两个人走了进来。

“掌门,这三个杂门弟子,私看莫名其妙的邪书,这次定要重重惩罚。”

“杂门弟子?我们神梁派还分杂门嫡支吗?”

那人自知失言,不敢再说,又听掌门宗羲喃喃道:“《仇奇剑谱》并不全是莫名其妙。”

三个孩童听到掌门来了,原本歪在地上的孩童也连忙跪直了身体。

宗羲走到三人面前,问道:“你们可知你们错了么?”

左右两名孩童均道:“弟子不该看武学禁书,犯了门规,以后不敢再犯。”中间那名孩童却并不说话。

宗羲身旁的弟子叱道:“《仇奇剑谱》这邪书害了多少人你们知道嘛?多少人英雄豪杰深陷其中乃至终身一事无成,你们若是再看这些邪书,陷进去了,一辈子就毁了,这次要不重重责罚,你们是不会长记性的。”

宗羲将手一摆,示意那弟子别再说话,随后又问中间的小童道:“你怎么说?”

那孩童将双齿紧紧咬住嘴唇,嗫喏了半日,方抬起头,脸色中多了一份倔强,道:“我上神梁山一年多了,什么本事都没学到,你们不肯教我们,我们只好偷学!要是半点本事也没学到,还不如回家帮我娘种地。”那孩童虽然倔傲,但毕竟年幼,心中也是害怕,又觉得委屈,说完眼泪就止不住夺眶而出。

宗羲问:“你是谁的弟子?”

那孩童擦了擦眼泪,道:“我也不知道我师父是谁,我上山后就见过师父一面,他就教了我一套‘平常剑法’,真是剑如其名,平常得很!”

宗羲和身旁的弟子对望了一眼,不禁笑了起来,他用指节轻轻地在那孩童的额头敲了一下,道:“你说这话我就该打你了,‘平常剑法’既是天下武功的源起,又是天下武功的终境,岂是你个小小儿童能够随便指摘的?”

宗羲又侧目看向身旁的弟子,那弟子会意,回道:“他师父是宗成。”

宗羲点头道:“我道也是,若是旁人还教不了平常剑法呢!”随即又厉色道:“不过你们触犯门规,还是要罚你们下山挑一百零八担水上来,你们可服?”

左右两名孩童齐声道:“服。”中间那名孩童却道:“不服!”

宗羲问道:“不服在何处?”

那孩童道:“为什么我们看的是邪书,为什么就学不得?”

宗羲道了声:“好。”随即道:“今日我便和你们说说这《仇奇剑谱》的故事。”

宗羲悠悠地望着堂上的真武塑像,过了片刻,才道:“这说来也是人间的惨剧,这故事发生在一百五十年前的洛阳,花开锦绣地,人间富贵城,说的就是洛阳城,那时正值太平盛世,洛阳更是繁华,城内世家林立,仇家便是其中之一。同在洛阳的还有一家寒门,也不知道什么姓名,生得一个女孩十分美丽,是夫妻俩的独女,因此家里虽穷,对女孩也是宝贝异常。有一日仇家的公子喝了酒,不知怎得就侮辱了那个女孩,这种事情在仇家这种世家大族也很平常,寒门的女子在他们眼中根本不算人,别说用来消遣消遣性子了,便是要打要杀也是常有的事。但父母之爱子女,乃是天性,不论世家寒门都是如此,那对老夫妻只有这么个女儿,怒气冲冲地便来找仇家要个说法。”

宗羲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天下所有主子的秉性就是这样,你若忍气吞声,曲意谄媚,说不定还能得些抬举赏赐,但你若硬气起来,哪怕你再有理,他们也非摆布死你不可。后来仇家随便弄个理由,就把女孩儿的父母给弄死了,女孩受了刺激便疯了,诞下一个男孩后也死了,仇家自然不能认这个孩子,就任由他流落街头,那个男孩就是仇奇。长大之后,仇奇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便想上仇家认亲,可仇家哪里肯认。仇奇以为仇家是习武世家,便想学成了武艺,闯出名堂后,再去相认,而他自己没有半点武学根基,拜师又无门,只能闭门造车,忽忽一过便是四十年,他一共创出了一十三招剑法,兴冲冲地给仇家送去,想归入仇家门下。但仇奇的父亲早死了,仇家早忘了还有仇奇这号人物,也根本看不懂他这一十三剑,觉得完全莫名其妙,乃将他又赶了出去。仇奇到了六十多岁那年,已是季汉末世,天下大乱,他随着饥民四处讨饭,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孩,便想用手上一十三招剑法换半块饼,那小孩不肯,仇奇饿了极伸手去抢,最后被那小孩给打死了。”

宗羲摇头长叹,重复了一句,道:“最后竟被一个小孩给打死了。”续到:“仇奇虽死,但他所创的一十三剑却流传了下来,被称为‘奇剑十三’,后来许多学武之人却发现,奇剑十三与现存的武功路数全然不同,看似莫名奇妙,又好像有什么高深的道理在里面,于是奇剑十三的名头越传越响,引得无数英雄穷经皓首了一辈子去研究,最终都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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