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轩的脸上，罕见地滑过一抹无奈与挫败，他反手握住于潇雨的手，“你是怎么发觉到这些的？”

于潇雨向着一直乖乖坐在旁边的大黄抬了抬下巴，“因为大黄？”

沈庭轩看了眼吐舌摇尾的大黄狗，“它？”

于潇雨扯了下嘴角，“在我收留大黄之前，它的主人是清吏司中的一位捕快，时常带着大黄出入凶案现场，因此大黄对血液的味道极其敏感。”

沈庭轩微微一怔，瞬即恍然，“原来如此。”

今天大黄刚见到于潇雨时，表现得十分亢奋，一直在用鼻子拱于潇雨的脸。众人都以为大黄是因为与主人久别重逢，才表现得这般兴奋。

于潇雨初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在意。

后来，在驿馆后厨边，大黄循着气味找到地窖时的表现，才让于潇雨猛然想起，大黄的反应应该是闻到了血腥味儿。这才有于潇雨偷偷摸摸私探地窖这一出。

事后，于潇雨又不禁回忆起大黄刚见到自己时的反应，她便不难想到，大黄之所以会对自己表现得那般“热情”，其实也是因为大黄在她身上，或者确切的说，是在她口中嗅到了鲜血的味道！

于潇雨知道自己在清醒状态下，是不可能茹毛饮血的，那她口中的血腥味儿，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在她睡着后，也就是梦游期间，无意识地饮下的。

想到这一点，再联系沈庭轩之前手腕上迟迟不见愈合的伤口，以及他这些日子以来脸上藏都藏不住的倦怠之色，于潇雨只需稍作推敲，再结合自己中了摄魂诀之后，在梦中刺杀沈庭轩的举动。

那其结论，便也不难知晓。

那就是沈庭轩每天晚上，都在用他的血，来帮于潇雨压制摄魂诀对她的驱使！

一想到沈庭轩不声不响地为自己夜夜放血，一连放了近一个月。于潇雨心底就是一阵莫名的苦楚，眼泪登时也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沈庭轩见她脸上的丝带微湿，不禁轻轻叹息一声，伸手抬起于潇雨的下颌，“行了，不过是每天晚上放几滴血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潇雨死死地攥住他布满伤痕的左手，现在细想起来，沈庭轩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免让自己看到他的左手，应该就是怕自己发现他掌心和手指上的伤口。

而自己却粗心大意的完全没有察觉，甚至还心安理得地以为，自己虽然中了摄魂诀，每晚都被迫在睡梦中刺杀沈庭轩，却好像并没有对他造成多么大的困扰。

白日里的沈庭轩，在她面前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殊不知他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默默承受了多少。

于潇雨越想越是来气，气沈庭轩，更气自己，原本只是无声地落泪，后来却止不住抽噎起来。

沈庭轩只得拿出手绢替她擦拭，还一遍又一遍的柔声轻哄，“这些伤口只是用针扎的，不疼的。”

于潇雨抽泣着道：“以后大人不可以再这么瞒着我了。”

为了让她止住眼泪，沈庭轩现在什么要求都会无条件答应，“好，一定不再瞒你。”

于潇雨抽了抽鼻子，闷闷地道：“一言为定。”

沈庭轩轻轻拥住她，“一言为定。”

于潇雨缓了半天，总算是压下了全部情绪，这才想起来追问道：“那个巫医呢？”

沈庭轩如实答道：“今天正陌跟我说你去查看过地窖后，我便叫人把他转移到驿馆外了。”

于潇雨哼了一声，才继续道：“我想见见他。”

沈庭轩应允道：“好，晚些时候，我让人把他带来。”

于潇雨抗议，“为什么不能现在见？”

沈庭轩叹了一声，“因为还有五个哨兵在前面等着我问话。”

于潇雨愣了愣，这才记起来，今天在军营时，郑婴提到，有五名巡逻的哨兵，曾经亲眼见到地狱恶犬修罗宓业是如何将遇难的军官拖走并杀害的，当时沈庭轩就提出，要见一见这几名哨兵。

现在哨兵们会来驿馆，应该是得了郑婴的吩咐。

于潇雨点头，“好，我跟大人一起去。”

在驿馆的前厅，沈庭轩和于潇雨等人见到了那五名卫兵。

当沈庭轩让他们复述一遍，那一夜他们见到地狱恶犬修罗宓业的情景时，几名卫兵都不约而同地惊恐之色，能让上过战场杀敌的士兵害怕成这个样子，可见他们当时见到的情景有多么恐怖，时隔一个月回忆起来，仍然会心有余悸！

“我们当时都看到了，那修罗宓业的身体足有近一丈高，周身漆黑，它的毛发上燃着鬼火，在夜色里闪现着幽绿色的光，那双眼睛……噢！我这辈子也忘不了那双眼睛……”

负责讲述的卫兵甲一边胆战心惊地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一边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

沈庭轩听完第一个卫兵的叙述后，又让其他四个人一一讲述了一遍。几个卫兵讲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那修罗宓业如何如何巨大，如何如何吓人。

沈庭轩听完他们的描述后，用手指轻轻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