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楹赶紧跪拜在地：“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少女扶着的华贵妇人，正是当朝皇后，旁边的妙龄少女成楹也认得，正是陆嫣柔。

成楹解释道：“微臣为宫中盛景所折服，一时失态，未曾注意到皇后娘娘的凤驾……”

皇后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冷哼一声后，一声厉呵：“跪下！真是没规没矩的东西，见了堂堂皇后不知行礼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强词夺理！”

成楹被皇后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脑子懵懵的，她不是在老老实实认错吗？怎么就强词夺理了？但是皇后既然吩咐，她也不敢不从，当下一拂衣摆，跪在青石地板上。

皇后绕着她转了一圈，捕捉到她脸上的懵懂之情，骂得更起劲了：“一身粗野陋习，举止无状，你家里长辈是怎么教导你的……”

成楹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故意找茬骂她来了，但她不能和当朝皇后对着来，索性闭了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皇后骂人不带喘气的，将成楹从小到大数落了三四遍，整整一刻钟之后，才算住了口。

这还没完，临走前勒令她在原地跪上两个时辰，静思己过。

陆嫣柔在皇后身边服侍，回头望了望跪在地上的靖宁侯，心中暗喜，脸上却露出一副忧虑的神情：“娘娘，您今天骂了靖宁侯，若是太子知道……”

皇后揉着绢帕笑道：“本宫就是故意骂她的，早就看她不顺眼，想给她点颜色瞧瞧，今天真解气！太子知道又能如何，就算太子护着她，难道太子还能来开罪本宫不成？”

皇后本来是算着下朝的时间，来东宫找太子的，谁知太子竟然不在，返回凤懿宫的半道上碰到了靖宁侯，索性把靖宁侯骂了一顿。

吴丞相自下了朝后，一面派人去请靖宁侯，另一面派人去请太子爷，他自己抱了一堆公文，在尚书府挑了间静室坐下，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等待两人的到来。

政务繁重，处理起来没完没了，一扎进去就容易忘了时间。天边滚起一道炸雷时，吴丞相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专门请的两个人都还没来。

赶紧差人去看看怎么回事，下人刚出门，前去请太子的人总算回来了，他拍拍衣服上沾的雨水，道：“丞相，太子殿下新得了一幅晏道子的画作真迹，正和刘大人府中的公子、李大人府上的公子在天禄阁欣赏，属下好不容易才见到太子，殿下说他不来了。”

吴丞相还没缓过神来，第二波去找靖宁侯的人也回来了：“丞相，皇后娘娘将靖宁侯大骂了一顿，说靖宁侯不知礼数，罚成侯在路边跪着，现在还跪着呢。”

“坏事了！”

听完两方的汇报，吴丞相脑子里轰隆一声，来不及拿雨伞，就冲进了瓢泼大雨中，下人们赶紧操起伞跟上去，替丞相撑上。

走了一路，雨幕中果然跪着个人，垂着脑袋，双手垂在身侧，广袖拖在地上，裹进地上的积水中。

吴丞相接过伞，遮在成楹头顶上，满脸愧色：“老夫本想请靖宁侯去尚书府一叙，没想到竟连累成侯受此大罪，实在是老夫的罪过啊！恳请成侯勿怪！”并亲自伸手扶她起来。

成楹眨巴眨巴眼睛上的雨水，看清来人，笑了一笑：“原来是丞相大人，下官触怒了皇后，在此受罚，与丞相有何干系呢。”

她隔着衣袖，握着丞相的胳膊慢慢起身，不是她不想自己站起来，而是她跪了许久，又淋了雨，自己根本站不起来。她从戎十年，在与羌胡作战的过程中受过重伤，后来虽然痊愈，但是一遇上阴天下雨，或者泡了冷水，旧伤就会复发，疼痛难忍。否则，上次在水里救陆焉柔，她也不至于那么狼狈。

“成侯受苦了。”待成楹稳稳站住，吴丞相又亲自扶着她到宫门口，为她撑伞，并把她送上马车。即使如此，丞相心底仍然愧疚不减，声称改日要亲自登门向她赔罪。

成楹扶着车门，笑着摇头：“丞相在朝堂上对成楹施以援手，如今又亲送成楹上车，该是成楹亲自登门向丞相道谢才是，不敢劳动丞相屈尊。”

车轮滚动，两人作别。

吴丞相心里有苦难言。

他本打算趁今日朝会散后，做一做和事佬，帮太子和靖宁侯化解化解不满，没想到皇后横插一杠子，倒令他好心办了坏事。

宫人回禀，太子已经赏完画回到东宫，吴丞相转身去了东宫。

“殿下，老臣有要事启奏。”

“舅舅请进。”萧瞻引人到书房说话。宫人奉茶，落座。

丞相谢赐，捋了捋有些发白的胡须，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殿下，老臣今日特意前来，是想和殿下谈谈羌胡的事情。”

吴丞相从怀里拿出一封奏疏：“殿下，您先看看这份奏折所言，再言其他吧。”

“《劝边务农疏》？”萧瞻接过奏折，一目十行看完，“靖宁侯递上来的？咦？秦竹书是谁？没听说过。舅舅若是觉得合适，就照奏折上实行吧。”

折子有些独到的见解，颇有可取之处，但也仅此而已，算不上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