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会和燕相鞠升便匆匆进得殿内,二人恭敬揖拜道:“儿臣拜见父王。”“老臣拜见王上。”
姬烁微微颔首,道:“战报寡人已经看过了,太子此番代寡人亲征,战绩斐然,寡人很是欣慰。”
姬会急忙谦虚道:“儿臣当不得父王夸奖,皆是将士们用命所至。”
姬烁满意地看着下边的太子,摆手问道:“深夜进宫,所为何事?”
燕相鞠升上前一步,将手中紧握的简书递给宦者,如实道:“王上,秦国和三晋的战事已经结束,魏、韩临阵倒戈,秦国大败!”
“什么!”姬烁顿时惊道,原本疲态的神情,也骤然变得精神起来。
他急忙接过宦者手中的简书,翻看起来,片刻后突然语气颤抖道:“这……赵国的兵锋怎会如此锐利。月余间竟然接连大败楼烦,又南下悍挫强秦……”
此时姬烁不仅仅是惊讶,更是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
因为他正准备起兵趁火打劫呢……
“秦国有什么反应吗?”姬烁再问道。
“秦王已起蓝田之兵十万,驻于函谷。”鞠升回道。
“恐怕是为了防止三晋继续向西进攻。”姬会说道。
姬烁此时已经站起身子,在殿内来回的转腾……
……
秦国与三晋大肆攻伐之时,楚国和越国也在大江附近爆发了数场大战。
越王无疆的初衷是好的,趁中原混乱、楚国北上争雄之际,外联宋国、依附秦国,而大举伐楚,欲一举夺回越国故地。
不过他显然是低估了楚国的国力,也有些高估了自家的实力。
虽然初战越军便拿下了昭关、橐皋等城池,但由于楚国的后方失去了宋国的牵制、秦国的胁迫。
楚、越两国在随后的九江战役和丹阳守备中,全部以越军的大溃而终。
结果便是,越国不仅吐出了刚刚夺走的昭关、橐皋,更是连自家的丹阳城也被楚国所夺。
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连打水的竹篮都丢了。
而北边的宋国,形式倒是乐观不少。不仅夺了齐国的数座城池,更是在符离塞一战中逼退了楚国。宋公戴偃也凭此一战为自己树立起了不小的威名。
其实说起来,宋、越两国此时的国力都差不多,而且两国选择的对手,也是半斤八两。
但问题在于此时的齐国因为王权的交替而稍显国政不稳,又逢与秦国桑邱大战、三晋中原相争、中山称王背刺,这才让宋国捡了一个便宜。
而此时的楚国自从楚肃王开始,已经近六十年没有对外发动大的战争了。可以说到而今楚王熊槐即位时,恰是楚国国势的顶峰。虽有楚国伐宋在先,但一个陷入内患的齐国和一个正值鼎盛的楚国自然不能相比,虽说越王无疆有勇亦谋,但奈何越国的国力实在不如人愿。
等无疆再想求兵之时,列国早已无心再南顾。踌躇满志的一战,结果却不尽人意,越国一战丧地三百里!
……
齐都临淄,齐王宫。
齐王寝殿之中,软塌之上。
都说病来如山倒,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将曾经那个叱吒风云的雄主折磨的不成人样。
齐王田因齐,这个经历过无数风浪的田齐、中兴之主,即将迎来了他人生的最终时刻。
塌下,此时正跪俯着几位齐国的重臣。
齐相邹忌手中拿着简报,为虚弱的齐王叙述着近些时日诸国的战况。
邹忌的声音包含了一丝悲戚,如今想来,这悲戚之声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这即将薨逝的齐王吧。
齐王田因齐显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而齐相邹忌和太子田辟疆、手握大权的公子田婴不和已久。
齐王薨逝后,邹忌的仕途恐怕也就如同齐王的生命一般,走到了终点。
虽是如此,但邹忌依旧没有听从党羽之言,去干那些危害齐国社稷的事情。
身为齐人、身为齐国霸权的奠基者之一,他实在不愿意为了一己私欲,而至名声、社稷于不顾。
这几日,齐王田因齐都是昏睡的状态,今日难得清醒过来。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召来太史,随即传召齐廷的重臣入宫。
众臣收到消息也瞬间明白过来,显然是齐王想向众人宣告最后的弥留之语了。
不过奇怪的是,待众臣入宫之后,齐王又让邹忌为自己叙述起,他昏迷的这段时日,诸国的近况。
这位纵横一生的雄主,将死之际也不愿意放下手中的权利!
“公孙衍欲连五国合纵攻秦,因三晋遇洪而分崩;秦国转而举兵攻魏,与魏、韩战于阴晋;越国攻楚,夺楚国昭关;林胡、楼烦攻赵国代地……”邹忌缓缓叙述着,不过其中隐瞒了齐国与诸国的战事,他觉得没必要再用言语刺激虚弱的齐王了。
邹忌每说一段,田因齐便轻轻点头,示意他在听。
当邹忌说到,最近发生的晋阳之战时,齐王骤然睁开了他那昏聩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