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高亢凄厉的尖叫声响彻夜空。李师师的小脑袋从叶天一的胸口抬了起来，问道：“一郎，好像有人在叫。”

“不是好像，就是有人在叫，而且这个声音很熟悉，好像是易安居士。”叶天一也坐了起来。

“能从一声尖叫判断出一个人来，一郎好本事。”李师师揶揄道。

“是不是好本事师师刚才不是领教过了么？呵呵，走，看看什么情况，一介文弱的女词人都会狮子吼了，这里面肯定有事儿。”叶天一穿上衣服，见李师师还坐在床头慢条斯理地梳理头发，便无奈地摇摇头先独自出去了。

已是戌时，二楼的宴会大厅仍然人满为患，好不热闹。

赵明诚一只手薅住一头猪的脖领子，另一只手紧紧攥成拳头，就要往那张因为酒精而显黑红的胖脸上招呼。

“打呀，不打你是孬种，嘿嘿，知道我爹是谁吗？”一身大红袍的黑胖子龇牙嚷道。

“打不得，他爹是朱勔。”有人好心提醒。

朱勔，跺一跺脚整个江南都要颤三颤的主，跟赵明诚这样一个小小的六品知州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于是赵明诚薅住朱衙内的手松开了，握紧的拳头也慢慢张开，嘴巴张了张竟然冒出一句：“原来是朱兄，失敬失敬……”

“哈哈哈……”胖衙内仰天狂笑，指着李清照道：“原来是嫂夫人，嘿嘿，手感真的不错。”

“朱兄说笑了，贱内已是人老珠黄，还望高抬贵手……”

“半老徐娘才更有韵味，哈哈……赵兄既然嫌弃嫂夫人人老珠黄，可以让给朱某，我保你官升三级，哈哈……”

李清照都气哭了，明明是这头肥猪无礼占了自己便宜，可是官人却如此胆小示弱，哪有一点大丈夫的气概。

叶天一见孙衙内站在人群里咧着大嘴看热闹，便一把拉了过来问道：“孙兄，什么情况？”

“啊呀……原来是，叶，叶兄……”孙衙内腿肚子有些转筋，按照惯例，碰到这小子准得倒霉。

“这头猪是你的表兄？”

“嗯。”

“怎么？猪占我姐便宜了？”

“赵家娘子是你姐？”孙衙内怔了一怔。

“你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者不怪，不过现在你知道了，总得表示表示吧？”

“你又要怎样？”孙衙内咧着嘴哭咧咧说道。

“揍他。”叶天一朝朱衙内指了指。

“叶兄，旁人打架，孙某何辜？”

“怪就怪在他是你表兄。”

“姓叶的，你别欺人太甚。”孙衙内怒了。

“这怎么是欺负你？看你对我不错的份上，兄弟看你掉进火坑里，不能不拉你一把。”叶天一笑眯眯地说道。

“这，这又从何说起？”孙衙内有些懵圈。

“我来问你，方腊之祸大不大？”

“方祸席卷大半个江南，已经威胁到江山社稷，自然关系重大。”

“那么，方腊之祸该由谁负责？你可别说这事怪花石纲，怪应奉局，怪官家……”

“这个……”孙衙内心中打了个突，上回在开封府受怼，便派了心腹暗中调查，事实果然如姓叶的所说，方腊打的是“诛佞臣朱勔”的旗号，无论南方战事如何，姨丈想要活下来，除非他有通天彻地的本领。

“今天在座的多为朝廷政要，这是划清界限的大好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孙兄，掂量着办吧，到时候让人一锅烩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叶天一说完便分开人群，来到李清照身边，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姊姊，一头脏猪而已，您犯不上跟这畜生怄气。”

“天一……”李清照更咽了，她显然没有料到叶天一会情真意切地称她为姊姊，其实，打心眼里，她是希望有这么个弟弟的。

“小子，你敢骂我？知道我爹是谁吗？”朱衙内腆着肥大的肚子艰难地挪了过来。

“呵呵，猪头，我不光知道你爹是当朝大奸贼朱勔，还知道你的祖父是走江湖卖狗皮膏药的朱冲，还有，你祖上就是那个杀人如麻老了老了还强姦自己儿媳被亲儿子干掉的朱温，说你是猪那是猪的耻辱……”

朱衙内站在那里傻了，笨笨的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什么情况？这小子是不是疯了还是活的不耐烦了，当朝文武，哪有这样说宁远军节度使朱勔的？

现场一片寂静，时间似乎凝滞了。

不光朱衙内，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惊呆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只愣头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看来是没死回呀。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清照，她拉着叶天一就往外走：“天一，切勿逞一时之快。此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想走，没门。”朱衙内使了个眼色，自有他的死党挡住了去路。

“姊姊，您是斯文人，且在一边看着弟弟怎样给您出这口恶气。”叶天一看窗下有个闲座，便拉着李清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