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漆黑如墨，能见度不足，张氏抱着肚子疼得直叫唤。

耿康平鼻间闻到一股浓郁血腥味，但很快又被大雨吹散。

众人心知不好，前路渺茫，后有追兵，弄不好，大家今晚都要折在这里。

色空法师在马上叹道：“殿下节哀，时也命也，殿下注定命中无子，还是赶快找大夫要紧。”

老秃驴说话，甚是难听，什么叫命中无子。

蔡中一生气，拎着老和尚的衣领，也不管什么尊老爱幼的美德，将他扔下马。

而耿康平抱起张氏，又重新上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妇科圣手来。

时间不得人，孩子没就没了，但大人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而京城就在前面，若是能找到大夫，或许还能保住孩子。

色空法师见他们要跑路，忙拉住缰绳：“殿下可不能往京城去啊。”

“为什么？”他们几人是和尚打扮，按理可以进城，人命关天，赶紧找大夫才是上策。

“老衲掐指一算，殿下的生地在北方，不能往京城自寻死路啊。”

也不知道和尚们是不是都这么神叨叨地，好像个个有预知能力似的，

耿康平心急如焚，哪里能听得进去，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京城才是最优解。

虽然蛮人已经占据京城，死伤的百姓也有不少，但到底没有下令屠城。

蛮人对有一技之长的人，一向都有优待，那些老太医的安全肯定是没问题的。

没想到老和尚的话没有打动耿康平，却被张氏听了仔细，她挣起身子，抓着耿康平手，咬牙道：“我不去京城，死也不去。”

孩子没了无所谓，现在京城沦陷，两帝都已被俘，而耿康平做为康顺兄的长兄，是最适合继位大统的人，绝不可能再以身犯险。

蔡中也在一边劝道：“王爷，京城四门封闭，便是去了，没有令牌也开不得门，不如转去别处。”

“从此北上有一座亚青寺，寺里全是比丘尼，殿下可放心将夫人交于师太安置，待他日再来相会，”

在蔡中和色空法师的建议下，一行人转道往北而去。

……

天明时分，雨势渐歇。

章玉林今天不用给菜地浇水，索性坐在殿中托腮看雨景。

“安平，我估摸着你皇兄八成是被蛮人抓去当真和尚了。”

安平公主忧虑道：“有可能，你说咱们要不要逃出京城，这里也不是久待之地。”

章玉林看看这里的面积，想来京城寸土寸金，这么一块好地方，最终还是会被蛮人占去的，是要早做打算。

一股呛人的白烟飘过来，显然有人在用湿柴烧火做饭。

章玉林跳了起来，跑到厨房道：“咳咳~现在柴火金贵，不用开火做早饭的，每天只做中午一顿就好。”

他们被困于此，柴木都是拆了偏殿的门窗、梁柱用的，一场秋雨一场寒，以后要用柴火的地方还多着呢。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邓去疾也在厨房帮忙，闻言忙把湿柴火抽了出来：“林姐，柴火湿了好对付，但油盐快没了。”

前几天将白鹿的油脂刮下来，每天做菜团子时和点油进去，到了今天已经所剩不多。

没油还好说，没盐就难受了。

章玉林看了看见底的盐罐子，叹气道：“现在城里正乱呢，过几天等城里局势稳一些，我们出去找一找。”

好在这里这一片都是富贵人家，家家都用得起官盐，要不然便是出去，也找不到油盐。

连绵阴雨一连下多天，雨停后，天气已微有凉意。

当晚，章玉林、安平公主和牢头吃过几个没有滋味的菜团后，便从地道爬出去。

地道虽没有被雨冲蹋，但因下雨，积了不少雨水，三人衣上都沾满污泥。

“走，看看附近谁家没人，咱们去搜些好东西回来。”章玉林当先往对面街道走去。

蛮人的目标主要是各种奇珍异宝，对于厨房的寻常物应该不太上心，但愿此次搜盐之旅一帆风顺。

“林姐，就这家吧。”

“好。”

三人小心摸到院门，大门洞开，想来已经被搜刮过了。

借着月色，三人也没往正院去，指不定那里有人正躲着呢，就怕天黑看不清，双方造成误会。

古人讲究上厨下厨，厨房的位置大多统一，不过大户人家的厨房，还要分柴间、米间、灶间等。

章玉林小心推开柴间的门，见一些面色乌黑的女子，听到门响，俱都吓得抱作一团。

“抱歉抱歉，走错路了。”

牢头探头看一眼，吓一跳，不满地嘀咕道：“怎地脸上都涂了锅底黑？”

“笨！”乱世之中，长得漂亮的女子，危险系数太高，唯有毁容自保。

再下来一间是米间，牢头最近吃太多菜团子，面有菜色，便道：“我进去找找有没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