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草市的百姓大多是穷苦的，他们不像文人雅士可以花大把银子去青楼听曲。

于他们来说，最好的娱乐节目便是逛大街，街上时常有些杂耍班子在表演，花上一两文就能一饱眼福。

而且不给也没有什么关系，只当是路过瞄上一眼，看完以后，还能和其他人胡吹海聊，这比看表演本身更有趣。

美女胸口碎大石，纤弱的女子和暴力大锤子，如此矛盾的结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章玉林难得有闲心，自然也往人群里挤。

透过缝隙，果见场中空地躺着一名女子，胸口上盖了一块大石板。

“哎哟，看着也不壮实啊，一锤子下去，半条命都没了。”

“可惜了，这女的身段倒好，只是脸上长满了痘痘，要不然嫁人也比干这个强啊。”

“来了，来了，要开始了！”

胸口碎大石，虽然看着很唬人，但实际有诀窍，一是石板必须大而重，二来挥锤的人，要做到快准狠，及时卸去力道。

这个度挺难掌握的，没有常年练习很难做到。

众人只见大锤高高挥起，人群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轰~”铁锤落下，石板应声而碎，女子精神抖擞推开碎石块，麻利爬起来，向观众致谢。

“哇~”众人不禁惊叹出声。

以往卖把式的也不少，有的还会口吐鲜血，向百姓讨些药钱，顺便附带着卖药。

哪像这位女子干净利落，倒比爷们更爷们。

不过不管在哪里都有抬杠起哄之人，有人高声嚷道：“你们这种把戏，我见多了，石板是灰泥做的，根本不重。”

女子听说后，对着众人拱手道：“重不重的，请过来搬动试试。”

“我来试试。”顿时有人群里好几人都主动站出来。

南草市本就不大，大家都互相熟识，见有熟人参与，气氛更加热烈。

“娃他爹，是不是真得很沉啊？”

“真得重啊，不是灰泥的。”

女子利索往地上一躺，大声喝道：“放上来！”

几个汉子抬着重重的石头往她身上一放。

“我来捶！”想想一个纤弱的女子就要命丧当场，有人本着破坏美好事物的想法，兴奋地喊起来。

“那可不行！”

胸口碎大石最关键的便是挥锤，若是卸力不及时，必然会导致石板下的人受内伤。

章玉林只见挥捶之人，身形很是熟悉，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众人惊呼，见一锤之下，厚厚的石板碎裂开来，纷纷不住地唱彩往场内丢铜板。

章玉林见蹲在场中捡铜板，忙得不亦乐乎的人很眼熟，试探着问道：“墨月？”

墨月听到有人叫他，疑惑地抬起头来，在人群中来回搜寻，直到看到一双惊愕而熟悉的眼睛。

“林姐儿！”墨月眼眶立时泛红，也顾不得再捡铜板，奔向章玉林。

他乡遇故知，可是人生大喜事，把墨月高兴得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怪不得她看挥锤子的眼熟呢，那不是陆将军的亲卫李进吗？

但这满脸痘疱的是谁？

安平公主不乐意道：“林姐，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安平呀。”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高高在上的公主，和躺在泥地碎大石的人，怎么会重合在一起？

“你怎么成了这幅鬼模样？”章玉林大惊失色，

李进拖着大铁捶过来叹道：“孩儿没娘，说来话长。”

章玉林见围观的群众还没散，正眼睛亮亮地继续等着吃瓜呢，便对三人道：“走，收拾下跟我回家。”

“谢谢各位父老乡亲，大家都散了吧，表演结束了。”

墨月眼睛在地下寻摸了一圈，确信没有遗漏铜板，方才紧跟着她回去。

院内狗子正在扫地，见一大群人进来，忙要往厨房躲。

“狗子去请大夫来！”

“好的，夫人！”狗子把扫帚一丢，撒腿便往外跑。

章玉林给安平公主打来一盆水，洗干净脸才发现，这明显是感染有炎症了。

“说说，怎么回事？汴州城也沦陷了吗？”

安平公主笑嘻嘻道：“汴州城没事，我们是过来找你的。”

还好，汴州城没事，章玉林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你还能笑得出来，怎么不找大夫好好治？”章玉林气都不打一处来，脸多重要，上面血管神经分布众多，弄不好脓毒败血症。

李进见墨月没有吭声，便上前细细讲了他们几天的遭遇。

三人拿着十两银子，按理来说也够用，何况墨月认识那么多江南盐商，只要进了城，肯定能借到银子。

但问题是他们三人是流民，没有户帖根本就进不去。

守城门的士兵只道他们是过来逃荒的，发了牌子，指点他们去粥铺。

结果不知是不是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