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绥王爷在里头呢，陛下的意思，让您等等。”马忠身穿墨蓝色的内监大总统服饰，一把拂尘雪白，他赔着笑，尖利的声线配着那眼角眯成花的褶子，也没让乔振飞对他多生出几分好感，鹰眸里七分矜傲，剩下的都是厌烦。

在乔振飞眼里，宫里头这些宦官比王城妓楼里那卖皮肉赔笑的风尘女都要下作！

“呵，那本相就等等。”

此时，乔武回来了，褐色的眯眯眼里，目光呆滞，魁梧的身间带着一把短剑，黑色的鞋底沾了一脚的春泥，“相爷，移步说话。”

“事情都办妥了？”

“是，都按照您说的办好了。”乔武右膝单跪，抽出腰间的那把短剑，双手呈上，只见那剑尾上血迹未干。

“你不会怪本相吧？他可是你妹妹的夫婿。”

“乔武是乔府的人，如果没有相爷对我们兄妹二人的收留，当年路边的冻死骨就会是属下了，无论相爷让属下做什么，属下都会照做。何况这次是他自己自作主张，坏了相爷的计划，该死。”

“很好，这个就当做是给你妹妹和刚出生的小侄子的丧葬费了。”乔振飞撇了一眼那把短剑，露出满意的笑，接着摘下拇指上那颗绿翡翠，左手一松，那颗绿翡翠便滚落在乔武的脚边。

“相爷，陛下传唤。”马忠在离他们不远处唤道。

“在此候着。”

“是。”乔武目送乔振飞远去，对方离去时挺直的背脊不由和他记忆中雪地里那个小公子重合，他拾起那颗价值不菲的绿翡翠，攥紧了它，目光隐忍，当年的小主子早就变了，但他能做的，只有听从主人的命令行事。

乔振飞刚走进皇帝的营帐，看见一袭黑金色骑射装的三皇子也在，而绥王爷的手边有几只被震碎的瓷杯，随行的宫女还没来的及上前收拾碎瓷片，又见这老王爷空手又震碎了一只，碎片掉落一地。

乔振飞看在眼里，这是老王爷给他的下马威呢，呵，这老东西，上了年纪，脾气就像是一根一点就炸的炮仗。

贺崇明的眼皮活跃的跳动了几下，他抬手捏着眼角，压下脾气，绥王府有从龙之功，绥王爷又是两朝元老，论辈分他还得喊绥老王爷一声爷爷呢，就算是看在这些份上，他总要给赵承泰留几分薄面。

“绥王爷，稍安勿躁，先听听乔相怎么说。”

乔振飞把准备好的说辞阐述了一遍，这大致意思赵承泰听懂了，他怒气十足的冷哼一声，突然拔剑指向乔振飞，粗犷的浓眉向眉心聚拢，死死瞪着乔振飞，这凶残的脸要是放到街上那些还在玩泥巴的小娃娃面前，绝对会被吓哭的。

“你这意思，是我家孙子在外招惹了是非，自作自受了？和你这负责此次围场守卫的乔相爷毫无半点关系？今日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赵承泰将剑端从乔振飞眉心移向其肩胛，“你休想毫发无损的走出这营帐，我孙子受的伤，我加倍施予你！”

“绥王爷！”贺崇明低声喝道，赵询在围场受刺，皇室的确还欠绥王府一个交代，但赵承泰的做法太过于肆无忌惮，且不论在他眼皮底下这般行事，乔振飞毕竟是朝中三品大员。

“父皇，儿臣以为，赵世子在围场受刺一事，乔相确有失职之处，若不加以惩戒，怕有失公允。”贺建廷伏身缓和道。

闻言，乔振飞即使是被剑直指脑袋，也没半分动容的冷静更甚，目光平淡的望了贺建廷一眼，然后径直迎上那剑，任由剑端刺进肩胛，还能声音平稳道，“臣已从那名禁军住处搜到赃物，陛下可以传唤臣的侍卫进来对峙，不过三皇子说的对，臣确有失职之处，请陛下责罚！”

“乔相守卫围场失职，现罚俸一年，以示惩戒。不知绥王爷对此可还满意？”贺崇明压抑着愤怒，挤出这样一句话。

“哼，臣都听陛下的。听说臣的孙儿已经醒了，臣这就告退。”

“等等，臣还有事要告，不知赵世子什么时候能将那刺客移交大理寺，臣也好结案。”乔振飞问道。

“乔相急什么，莫不是做贼心虚？”

“够了！”贺崇明出声打断赵承泰的逼问，“现在证据确凿，就此结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