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已至此,多一个罪名少一个罪名又有什么分别呢?
反正就算赵盈儿并非是他所杀,父皇也依然会笃信他陷害了太子,下毒于瑞王。
罢了。
既然如此,他再怎么说,恐怕也只是白费力气。
殷承翊苦笑一声。
不甘心啊。
“父皇。”
他忽然声如洪钟般大喊一声。
皇帝本来正被齐元依吸引走思绪,猛地被他这么一喊,差点给他吓一跳。
正想斥责,忽然听见殷承翊继续高声说。
“儿臣认罪了!一切都是儿臣所为,杀掉赵盈儿陷害太子,差人绑架齐元锦,给殷承夙下毒,这一切的事情,儿臣都可以认下!一切的惩处,儿臣都甘愿领受。”
“不过,在父皇判定之前,儿臣还有冤情要诉!”
“翊哥哥!你为何要如此啊?赵盈儿是我杀的,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替我顶罪!”
“皇上,赵盈儿是我杀的,真的是我杀的,不是翊哥哥,他没有做。”
齐元依楚楚可怜的爬到殷承翊身边,攥住他的袖子,悲切的说。
皇帝混沌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游移片刻,忽然哼声说。
“赵盈儿非他所杀,那也就是说,其他事情都是他干的了?否则你为何只否认赵盈儿之死,却不否认他说的其他事?”
“我……”
齐元依捂住嘴,像是忽然发现自己失了言。
皇帝已不耐的摆摆手。
“朕什么都知道了,你不必想谎话为他圆回来了,潘得顺,把齐元依拖开。”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殷承翊身上。
“义王,既然你已认罪,那么你说下去吧,你还有何冤情?”
殷承翊目光通红,已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他倒不像刚才辩解的急迫了,慢悠悠的挺直身子,他一字一句道。
“儿臣要状告丽嫔娘娘,她见儿臣被贬去益州,生怕太子越发壮大,便密信给儿臣,让儿臣设法将太子除掉,重争储位!”
“翊儿。”
金銮殿外,忽然响起一道妍丽又轻慢的声音,令人想到漫步而行的孔雀。
进来的正是丽嫔,她手边还牵着十二岁的八皇子殷承彦。
被殷承翊这样指认,她全然没有慌乱,反而还步态体面的走到皇帝面前,周全的行了一礼。
“臣妾参见皇上,臣妾心有不忍,这才未经召见,贸然前来,请皇上恕罪。”
皇帝看她的眼神有几分复杂。
“丽嫔怎么来了?”
丽嫔款款拉着殷承彦跪下。
“回皇上,臣妾听说翊儿残害兄弟等等罪行,本羞愧不已,但是彦儿对臣妾说,他舍不得二皇兄,而翊儿毕竟也是由臣妾一手带大,子不教,母之过,所以臣妾这才斗胆前来,想请皇上责罚臣妾,留翊儿一命……”
殷承翊看着她不住的冷笑。
“丽母妃真是好演技,临危不乱,颠倒黑白,儿臣做的一切不都是丽母妃的授意么?儿子不如争皇位,将来怎么好禅让给八皇弟?”
丽嫔转过身,慢慢走到他身边。
“翊儿,母妃有没有亏待过你?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好?你为什么还是到了这个关头,还要陷害母妃呢?”
“就因为我不是你的亲娘吗?可是翊儿,你的亲娘秋夫人,她生你的时候就难产亡故了啊!她气息奄奄之时,托付我一定要好好待你,我这才斗胆揽下养育你的责任。我这么多年,虽不能说十全十美,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样做,有想过你的生母秋夫人吗?”
殷承翊听到秋夫人三个字,顿时脸色铁青,就连元锦,脸上都出现了复杂的疑色。
秋夫人?
她好像忽然灵光一闪,纷乱的思绪里忽然一瞬间被拉扯到城郊外的怀柔寺。
虞婆婆对她说。
“没错,我就是先帝的虞妃,那个疯疯癫癫唱戏的,是先帝的颖妃,因着接连失了两个孩子,才疯癫至此。每日去田里劳作的那个是秋娘,她应当是这一任皇帝关到怀柔寺里来的,只是,我们都不清楚她的身份,她自己缄默不言,我们便也没问了。”
秋娘……秋夫人。
元锦好像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
难道当年殷承翊的母亲并没有因难产而死,反而被秘密送到了怀柔寺?
她忽然想起初见秋娘时,秋娘嘴里喃喃自语的话。
“被骗了!你被骗了!你再也回不去了!不是修行!是坐牢!我们都在坐牢!!哈哈哈哈哈——”
被骗了?难道当时皇帝让她来怀柔寺,对她说的是修行,但是实际却是想把她永远软禁在怀柔寺里吗?
可是传闻殷承翊的生母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既然如此,去母留子通常是皇室一般的做法,可是为何偏偏秋娘并没有被杀,还以难产而亡为由,秘密的藏在怀柔寺中?
难道秋娘的身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