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天各一方
钱梨白心中挣扎片刻,还是叫住了青妊,他没有动她送来的饭食,而是问她钱影去了哪里。青妊回说不知宗主去向,钱梨白知她不会说,便请她代为转告说自己找他。他向她道谢,青妊还礼而去。
很久,钱絮雪才回到屋中。钱梨白见他又抱着那婴儿,紧张地站起来。
“这个孩子......是,是不是?”难道真是他错怪了他?
“怎么,是不是又怎地,我不是‘枉为人’么?”他抱着孩子走近,朝他冷笑。
“钱影,”梨白讷言,看看那个婴儿,没了底气:“我,误会了你......”
钱絮雪背对着他,边解那婴儿襁褓边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错怪了你。”
钱絮雪话听二遍,终于转过身来。他将婴儿脸朝下托着,送到梨白胸前:“来,抱抱。”
”啊,放下放下!”梨白双手打颤,他不会抱,这么虚弱的小东西,是碰一碰都怕坏的。
他的反应把钱絮雪逗乐了,他不以为然,伸出右手轻轻一扇那粉红肉团,道:“瞧,嫩不嫩?”说罢,高兴地亲了那婴儿的小屁股一口。
钱梨白瞧着他亲,这才注意到孩子的屁股上根本没有刀伤。猛然间,他心中危墙轰塌,恍然道:“这是,这是那个孩子?!可,可...”
钱絮雪会拆不会包,便将婴儿放在床上,朝青妊指一指,笑道:“嗯,哥哥真聪明,这是你的孩子。彭家丫头生的。”
梨白听在耳中如一记天雷:“那夫人,是妙儿?!这怎么可能?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个!这简直是......”他语无伦次:“你还有没有人伦?畜生!”
钱絮雪并不生气:“行,我是畜生。哥哥给取个名字吧?”他将婴儿翻过来,一指那小腿当间:“是个女娃。哥哥真棒!一下便给我生了个‘谷神’!”
钱梨白被突如其来的现况冲击得茫然极了,不知如何面对才能挽回。
自己居然就那么和众妙生了一个孩子。他偷偷瞧那小女婴,青妊已重新将她包裹起来,只露出一点点小脸。他捂住双眼,心如千金重,负罪感压得他快喘不过气。这不是一般的孩子,这是个真正流着彭人血液的孩子。
“有什么可烦恼,”钱絮雪搂上来,贴着他耳垂,道:“哥哥再给我生个儿子,好么?”
钱梨白听了这话真恨不得一脚踹死他,心肺呛得生疼,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把妙儿当什么?你既娶了她,她就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叫旁人......叫旁人碰她糟蹋她!我,我今后有何面目见她,你这畜生!!”
“你怎么是旁人?”钱絮雪不认同他的想法。彭众妙本来就是彭家和钱家定好的亲事,何来糟蹋一说?
他这个人,能胡作非为,绝不循规蹈矩。能痛快,绝不憋着。向来是不顾他人耳顺的,有话直说:“她本就是许了咱们家的‘谷神’,当年不也是许了两家!”
“我根本没打算碰她!”
“为何不碰?生孩子天经地义。等她好了,哥哥能生就多生,最好连生个三五年,人丁兴旺不好吗?”
“滚!!”钱梨白大喊一声,再也不想听他疯言疯语。
小婴儿被他一吼哇哇大哭起来,响声震天动地。两人争吵被这哭声唬住,梨白无助地朝她看,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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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子伯没经历过女人,所以他对女人生孩子的事总怀有一些疑问,到昨日为止他都以为自己是轻而易举就出生了的,像那些大肚子的妇女屙屎一样简单,人们讳莫如深也仅仅是觉得恶心或实在不值一提。直到他见到那血淋淋的、被切开的肚腹,他想女人真是不怕疼。那睡着的人呢,会不会少疼一点?
娘亲,这个概念对他来说是混乱的。他曾觉得他的母亲就该是浇碧姑姑,因为他不想要一个只会睡觉的。可是有一次她醒了,只醒了一小会儿,然后惊恐又惊奇的抱了他一会儿,两刻钟之后,她抱着他入睡了。彭子伯往后就不再叫浇碧娘亲了。他的心思被睡觉的女人占去,他摘很多的花,很多的花,把她的床榻装饰得像一个大花篮,每日盼着她再醒。
他时常偷偷钻进她的被窝等候,有时候一觉醒来,只是个梦。她没醒。
有天,有个戴面具的男人掀开被子,把他扔在了地上。他又害怕又愤怒,浇碧姑姑冲进来紧紧地搂住他。他看见那个男人欺负她,把她弄醒了,弄得哭起来。浇碧捂住他的眼睛,把他抱出屋外。
后来男人再来,见他又在被窝里居然笑了,问他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待他懂事了,他明白了那带面具的男人就是宗主钱影,而他是他的孩子。只不过自己和他其它的孩子不大一样,他们叫他宗子。此后哥哥姐姐们便都和他疏远了,他们见到他,只会行礼,然后绕开。
只有敏郎。敏郎会偷偷跟他玩儿,偷偷叫他骓儿。
“可以放开我了吗?骓儿?”
“我随时可以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