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生死簿向成渝隐瞒了一个真相。

那就是他收回顾时身上的死灵之气的时候，将顾时原本的最初的记忆还给了他。而那些记忆，不是顾时在这里经历的一切，不是他和生死簿之间发生的那一切，也不是他遇到成渝之后发生的一切，而是顾时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原本的记忆。

是他在那个生死簿触及不到的世界，与成渝发生的一切。

所以顾时才会在醒来后，想起那些陈旧的过往，才会发狂，会双目猩红。入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记忆和画面，将顾时的大脑几乎四分五裂。

他抗拒着黄钛和姥姥的接近，直到一个人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随之那些未被生死簿消除的记忆，也逐渐跟着复苏起来，让顾时心潮澎湃。

现实和虚拟世界的一切，让他回想起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他心中最挂念的那个人。

他问成渝，其实也是问自己。

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他脑海中那个世界的成渝，还是和他在这个世界一路走来的成渝，又或者还是生死簿在骗他？

成渝没有直接回答他。

经历了这么多，他有时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于是，来了一句答非所问：“你希望我是谁？”

“你希望我是谁？”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顾时的耳畔。

自己希望他是谁？

他不知道。

他现在的心很乱。

很乱。

很乱很乱。

成渝看着他忽然沉默的样子，垂下眼帘，沉了一口气，“那就别想了。先顾好眼前的事情吧，李鬼身上的零件损坏不少，靠黄钛一个人是不可能完全修复的，拜托了。”成渝拍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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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钛琢磨李鬼断臂的时候，顾时走了过来。

他说：“先修主屏以及探测仪器，手臂部分不着急。”

“哦。”黄钛听完后，直接扔掉手中的断臂，被李鬼瞪眼警告，立马又乖乖捡回来。

李鬼看顾时的眼神很奇怪，嘴巴喊了一声：“小、顾、时。”

倒是让顾时怔了下。

这个称呼倒是很少听到了。

顾时和黄钛将李鬼放平后，黄钛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机器和零件设备，开始扫描李鬼的机体。

见李鬼一直盯着他那断臂，顾时便将那断臂给他，看着他把自己的断臂抱在怀里。

树上休息的两人看见后，成渝打趣了一句：“李鬼还真有趣，图书馆塌了他还在原地找我们，都断了一条胳膊，还委屈巴巴让我帮他把脑袋给转回来。就因为黄钛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还电人家，现在又跟个小孩子一样。明明是个机器人，却像个人类幼崽。”

“他不是这里的一般机器人。”姥姥一边望风一边和成渝聊天。

虽然李鬼也有自己的意识，但他毕竟只是一个由生死簿和顾时造出来的机器人木偶而已，不是真正的人。

而姥姥他们，则是真正的人。

他们是从现实世界里被诱惑进来的人。

成渝眯着眼睛：“我知道，他和红红、红梅不一样。很多时候，李鬼呆愣木讷的样子，像极了顾时。”

“你说什么？像…顾时？”姥姥回头看了一眼树下正在忙碌的某人，内心呵呵一笑，道：“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像个毛球啊！”

成渝说的像，自然指的不是现在的顾时，而是从前的顾时。

从前那个在现实世界里，整天与他朝夕相处的那个顾时。

姥姥又没见过顾时在现实世界里的样子，自然是不会想到成渝口中的形容是有多么的相似。成渝兀自高兴瞧了一眼树下的人影，不说话安静干活的样子，倒真是看起来呆愣愣的，跟他造出来的李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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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吹动着树叶，也撩拨这成渝的发梢。他躺在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原本只是小憩一下，哪知这一躺下来，吹着微风，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姥姥望风回头瞧见后，悄悄折了一个树枝，砸在树下还在修理李鬼的顾时头上。

他听见响动抬头，拿起手里的小树枝，黑着脸问姥姥：“你扔的？”

“嗯嗯。”姥姥点点头。

顾时扔掉手里的树枝，他站在树下，看不到树上成渝的情况，再加上成渝此刻脸朝那边，就更看不清。

“他睡着了。”姥姥指着成渝的身体小声道。

“……”顾时盯着那副身体，见不到人脸。眼中忽然一亮，转身一把推开正在查看断臂情况的黄钛，直接看着李鬼的眼睛，道：“启动断臂修复功能！”

然后姥姥和黄钛目瞪口呆看着李鬼自己给自己接上断臂。

末了，还将一个剩余的螺丝钉甩黄钛鼻头上，给黄钛吓得跌坐在地：“我去！”

姥姥差点从树上掉下去，扶稳后，才问顾时：“他不是叫成渝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