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卷的头发既蓬松又柔顺,一件驼色风衣下的高领毛领把她的天鹅颈勾勒出好看的高傲弧度,因踩着一双高跟靴,整个人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显得慵懒得格格不入。
沈静站在医院导诊台前摘掉手上的手套,俯身靠在台前欲问护士姑娘,哪料一个拄着拐杖的患者与一个拿着病历单和票据急匆匆穿过医院大厅的小男孩撞上,脚下打滑拐杖也被撞到滑到沈静的脚下。那名患者被转推倒瘫坐在地面上,面露狰狞的痛苦面容,颤着声音喊她:“你好,可以帮帮我,把拐杖给我吗?”
百来平的医院大厅人满为患,声音混杂,沈静被撞飞的拐杖碰到正回头看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后面走到她的旁边俯身在她脚下捡起了那把拐杖,背向着她走到那名患者面前半蹲着身体,把人搀扶起来又送到座位上坐好。
那人一晃而过的侧脸,沈静独独眼尖看到她那颗眉间痣便一直目光追随着那个背影。直到她把患者搀扶到座位上欲离开的时候,沈静一个健步走上前喊住她,“萧繁。”
大落地窗的房间里,光线明亮通明,王一林披着件羊毛针织外套懒洋洋地半倚在沙发椅上,凌乱的桌面上散落着不少打印纸张,有不少都还有马克笔笔记留下的痕迹,也有不少空白无人问津。
经纪人把沈竞带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哪里有半分像是引爆全网讨论的热点人物模样。
听到有人进来,王一林头也没抬直接把剧本扔了过去,眉黛微蹙,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慵懒问经纪人:“宋诵,现在是什么剧本都敢给我递了。”
“记住这个时间,2018年11月22日晚上9时55分,这个我俩第一次相遇的时间。”王一林闭着眼把刚刚看到这句台词背出来,后转身看他才发现沈竞也在,敛了些脾气问宋诵,“能写出这样低智低俗台词的编剧的剧本,你也敢给我递。”
宋诵有苦不能说,这哪里是讨论剧本的时候。
沈竞从进来就自顾自地坐下并从一堆散落的剧本里挑了几张在读,见宋诵也是可怜,便开口问:“什么时候到?”
王一林听出沈竞声音里的疲惫,像是最后一口香烟的呛浊。她从阳台躺椅处走近沈竞,还真的有淡淡的香烟残留味道以及更为浓烈的碘酒酒精味道。
她给宋诵一个眼神,宋诵便识相离开,留下王一林和沈竞两人。
“听沈静说你受伤了,是因为萧繁?见到面了吗?这次的事件,还是不需要我去给你解释一下吗?”
沈竞抬起来头来,面容疲惫隐约可见长出的小胡渣点点,但眼底都是有一股强劲有力的自信和执拗。
“轮不到你。”沈竞笑,“找她去解释的那个人,我拦都拦不住。”
这么一说,王一林便知拦不住的那人便是沈静,她也笑了,“那也是,听说沈静每次都没吃到好果子。”
“她喜欢自讨苦吃,所以就随她去。”沈竞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一杯见底想起正事,又重复了一遍问王一林:“爸妈什么时候到?”
“明天上午到,四老一起到的。我安排人去接就可以,明天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
沈竞点头,此刻两人各有各的心思,气氛里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还找吗?”沈竞问她。
“还追吗?”王一林问他。
同一时间,不约而同地问对方,又不约而同地露出苦笑,又继而两人都言笑自若。
“关于林斯普,有新的消息。是不太好的消息,也不太确定。你要等我确定好再和你说还是现在就知道。关于萧繁….”说到萧繁,沈竞顿了顿后又摇头笑道:“注定的。”
“等确定了再和我说吧。”
今日真是好日,萧繁想。
于是深深吸入一口新鲜空气,边抬手挡住阳光边仰头看空中焰若烧蓝天。
“萧繁,咖啡。”
她从碧空中收回目光眯了一下眼睛适应自然光,然后笑着从沈静手上接过咖啡并说:“谢谢。”
多少有些客气,沈静在心里叹了口气。
医院的庭院里,北境的冬天也还是有三三两两病友在护士或家人的陪同下在凉亭里下棋,更多的是家人推着轮椅借着散步的时间里一前一后享受着阳光和希望,冬日的暖阳最是怡人。
萧繁和沈静两人坐在一个石板凳上,沈静本欲和萧繁出外找个咖啡厅坐下但萧繁说就这吧,她也便不好拒绝。然北方冬天的板凳又冰冷又硌得慌,沈静坐下没多一会儿就站了起来,手抚着咖啡杯一点点外漏的温暖借以取暖。
“网上传的都是假,萧繁。”
开门见山,也是沈静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