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夏凯见面的时间约在上午十点，韩楚风七点就出发了。

城市的早晨到处是疲于奔命的人群，一波着这一波，从这个车站到那个车站，他们都行色匆匆。

韩楚风觉得自己从来就是个异类。

从第一次踏上这块土地的时候开始，韩楚风虽然看起来也是快步向前，跟眼前这些赶着上班的人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他眼睛里却始终有光。

被生活压迫而被逼求生，被迫努力，跟为了走向更好的生活而主动挑战，这两种人的精神是不一样的。

前者总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因为得过且过，所以变得漫无目的，就连自己的精神和形象也懒得收拾一下。

后者则是一副废寝忘食的模样，因为目标明确，为了达到目标，就自然而然地注意起自己的形象来，变得容光焕发。

韩楚风想到了小磊的笑容，还有他们一家人的干净，又想到了夏凯修长的手指，笔挺的西装。

人远远看起来都一样，细看却是天壤之别。

遗憾的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未必知道，世界原来是如此的多元和精彩。

他们被身边的，跟自己相近的同类的人所包围，精神被桎梏，信息被封锁，就算没有人驱赶他，他也不自觉地跟着走。

韩楚风害怕成为那种人。

所以，他总是近乎苛刻地要求自己，用力又坚定地向上爬。

太阳越往上爬，这街道越是嘈杂。

车跟人都密集了起来，各样的身材，各样的衣服，各样的面孔，层层密密地在公交站，在地铁站，围成了一个个大圈子。

圈子里，站在后面的人，都伸出颈项，好像要尽力使他们的身体立刻长高几尺，而侥幸的站在前面的人，又似乎拼命要扩大自己的身体，担心着别人挤进来占了自己的位置。

韩楚风开着崭新的车，从这一个个人圈旁边经过。

他的眼里此刻只有夏凯，而人圈里的人眼里此刻只有挤进去一点点位置。

韩楚风路过的时候看得到了人圈，而人圈里的人却看不到车窗里的韩楚风。

“自己又在被谁看着呢......”

韩楚风长吁一口气，心中升起一丝敬畏和寒意，他不敢细想。

脑子里飘过之前小磊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世界很大”。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总部楼下，他来到夏凯办公室门前，秘书告诉他夏凯正在跟别人谈事，韩楚风看看表，自己提早到了一个小时。

“韩总要不您在这边等等？”

秘书示意韩楚风在夏凯办公室门口的椅子上坐一下。

“不用了，我去外面坐吧。时间到了我再进来。”

韩楚风来到了公司的大厅坐着等，因为他不希望一会夏凯出来的时候看见自己坐在他门口等他。

那样会给他造成尴尬，也让自己尴尬。

那样的话，别人到底请你进去呢？还是不请你进去呢？

请你进去，时间却还没有到，如果别人还有事就耽误了别人；不请你进去，就伤了自己的颜面，也让夏凯为难。

韩楚风很识趣。

终于挨到了十点，韩楚风准时站在了夏凯的门前，秘书敲开了门，两人握手，挨次坐下。

夏凯满面春风，皮肤泛着光泽，头发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今天穿的西服质地看起来很柔软，料子轻薄透气又不失光鲜。

“韩总今天过来，所为何事？”

夏凯说起话来，面带笑容，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不像韩楚风，烟抽多了，牙齿变得有些黑。

“是为了签约的事。”

“签约？我记得我们之前谈过这方面的问题，有什么变动吗？”

之前韩楚风跟刘会长斗法的时候，向夏凯暗示过自己支持一年一签约，这样夏凯他们的工作更好做，车行的压力会大一点。

“是的，这次我想跟您协商下长签的事，我想跟公司签订五年的经销协议。”

韩楚风眼神坚定地望着夏凯。

夏凯的笑容慢慢消失，正要开口，韩楚风接着又说道：

“您先不要着急回绝我，我想请您先听一下我的理由。”

夏凯点点头。

“第一，之前我为了稳定自己在车行的位置，所以需要短签，这样车行才会需要我。现在我已经坐上代理董事长的位置，刘会长也过渡了很大的权力给我，所以，这时候我就需要为车行做出些更大的成绩来，其中就包括长期经销协议。”

韩楚风顿了顿。

“第二，我这样做的意义还在于，回报您对我的支持。因为短签虽然您这边回款快，任务分解的也快，但是实质上要多卖车不是只靠压任务，而是要发动车行本身的内驱力，让他们心甘情愿、想方设法地去多卖车。短签最主要的作用是限制不良经销商的一个手段，而不是限制优秀经销商。”

夏凯点点头，“没错！”

韩楚风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