撵走了小林氏，总归还是要回到正题上来的。

牙子对客人家务事并不关心，只扭头笑着问向顾氏：

“夫人，天色不早了，小的还赶着回行里去呢，这处宅子您还买么？”

“买！”

顾东篱替娘亲应承下来。

凭是谁，也别想阻止她家日子越过越好，妄想来蹭油水的，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牙行伙计赔笑点头，眼珠子滴溜一转儿。

他接过顾东篱再次递来的文书凭契，只是出人意料，他竟然当着顾东篱的面儿，生生把文书给撕成了两半！

“你什么意思？”

顾东篱平板着眉峰

，眼底拢下寒芒，冷声质问。

那牙子此刻一副狡黠算计的模样儿，他摸了摸下巴，拖长着语调笑道：

“没啥意思，只是这宅子现在不是方才的价钱了，得加二十两，我才能卖给你！”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顾东篱眼前一慌，小人得意嘴脸一览无余。

明显是趁火打劫！

撵走狐狸住上狼，拔了萝卜栽上葱，一茬比一茬辣，一伙比一伙凶！

顾东篱只觉牙根痒痒，恨不得当即一拳头打落了他笑而外露的黄板牙！

顾氏虽然也很生气，到底还愿意跟他说几分道理，便拧着眉头，不解诘问：

“

小哥儿，做生意要讲究诚信，方才咱们已经说定了价钱，没道理你突然要涨价二十两吧？你要如此，我便不要了。”

那牙子却也不着急，口中生淡，半酸不咸的拿捏着腔调儿：

“夫人不必着急拒绝我，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京城大牙行，只我东家这里还公道一些，去了别家小分号这样的三合院子，卖得可比我贵的多了！而且方才我也听见了，既是着急买下来住的，那就拖不得，早晚是要买的，现在不过涨二十两，明日来问，或许就四十两啦！”

“娘，我们走吧，我宁愿挤在阁楼上头，也不

想叫这个下三滥东西称心如意。”

顾东篱拉上了娘亲衣袖，扭头就准备往外头走——

牙子见顾东篱如此决然，心中稍有慌张，略软了几分口气：

“诶，有话好好说嘛，要么这样吧，你们换一所四合院买，就是我最开始介绍的那处，我便不加额外的二十两辛苦费，如何？”

说来说去，他还是想把那所贵得要死的房子卖出去。

顾氏满脸纠结之色，虽然女儿要走，但是她的心里是犹豫的。

宅子是一定要买的，不然等北行回来了住哪里？

阁楼是万万再挤不下人了，总不能食言，再让这可

怜的孩子去住那个破巷道吧？

况且听篱儿说过，因为秦老爹病死，人家也不愿意给他继续住了……

算了，二十两就二十两吧，早些把宅子买下来是正经。

心知肚明，这二十两完全是牙子自行捞得好处，根本不必在契约文书上写明，便打算伸手从袖子里讨钱出来——

就是此时，院门外有人吹了个口哨，懒散的声音悠悠飘了过来。

“哟，这不是猫二么？”

沈澜舟趁着酒兴而来，手里提着半空的酒坛子，眸光似星。

他还是穿着那一身脏乎乎的白袍子，抖着宽袖，颇为闲适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