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面目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这次虽然没害人，但残害了山中不少生灵，十八层地狱肯定是要去的。”

赵文柏凄凉的冷笑一声，满脸悲伤：“我已经被封印五十年了，没想到，刚出来没几天又要进十八层地狱，生前不得安宁，死后也要受尽折磨。”

马面嘲讽的答话：“这不是你自己作死闹的么？

你以前有功勋在身，这五十年里，顾建远为你积累了不少功德，这次你出来，如果你不作妖，就能前往轮回，投个好胎，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可惜，你不知珍惜，偏偏要作死！”

赵文柏脸色霎变。

被封印这么多年，他以为冥界已经放弃他，他也没有转生的希望了，于是一出来就黑化，放肆的复仇。

没想到，冥界没有放弃他，他这一通作乱，毁掉了他转生的机会。

他懊恼之下，不由得怨恨起来：“既然冥界有这种安排，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死得惨烈，又被封印五十年，受尽折磨，我怎么能不怨恨，我黑化为祸人间，那也是被逼无奈，这件事，你们冥界有一定的责任。”

面对他的控诉，马面给了他一记白眼，冷声训斥：“这是天机，冥界能随便提前泄露给你么？

因果循环，天道轮回，你生前被嫉妒蒙蔽心智，做出错误的决定，造成你惨死的下场，你死后心怀怨念，化为厉鬼，为祸一方百姓，造成你被封印的下场。如今你又沦落到这种地步，只能怪你自己。”

赵文柏被他一通训斥，顿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仔细一想，他的惨状确实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自嘲一声后，叹口气，认命的说：“行吧，我愿意接受惩罚。”

牛头见他一脸绝望，眨眨眼睛，一本正经的安慰他：“老弟，你别太难过，你也不算是大奸大恶之人，如果你表现好，是可以减刑的，还会拥有转世的机会。”

赵文柏心头一喜：“真的么？”

牛头点头，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是真的了，你见过哪头牛说谎了？”

赵文柏回他：“没见过。”

他不仅没见过说谎的牛，连会说话的牛，他都只见过牛头这一个。

牛头露出了真诚的微笑：“这就对了嘛，本牛牛是冥界第一老实人。”

赵文柏相信了他，心里有了新的希望。

“既然说明白了，那就走吧。”

马面催促一声后，和牛头带着赵文柏朝对面的黑色光圈走去。

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口哨声。

口哨的曲调是《送别曲》。

赵文柏一惊，回头看去，发现吹口哨的人是顾建远。

顾建远站在山洞口，目光深深的看向他，嘴里含着当年他们上战场时，他送给他的口哨。

那时，他们约定，如果谁先死在战场了，活着的那个人要为对方吹哨送行。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留着那只口哨，还记得那件事。

听着口哨声，赵文柏恍惚间想起，每年的清明时节，他都会隐约的听到一阵口哨声。

曲调和顾衍建远现在吹的一模一样。

原来，每年的清明时节，他都会去他的坟上祭拜，为他吹口哨送别。

赵文柏压抑着内心的情绪，问顾建远：“为什么要为我吹口哨送别，五十年前，我误会你是杀害我妻儿的凶手，我去刺杀你，五十年后，我又要找你报仇，你不是应该恨我么？”

顾建远放下口哨，叹息着说：“我从未恨过你，你也一样从未真正恨过我吧。

因为，当年的刺杀行动，你朝我开的那一枪，你打偏了。你是战场上的神枪手，百发百中，如果你真要我性命，我不会活到现在。”

赵文柏身躯一震，一些被遗忘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想起来了，当时的他怨恨顾建远，当真要杀他的时候，突然间又下不去手，开枪时故意打偏了。

“你的那一枪，让我知道，即使我们反目成仇了，在你心里，你依旧在意着我们的兄弟情义。”

顾建远含着泪，说出了压抑在心里五十年的话。

正是那一枪，让顾建远感知到赵文柏对他的兄弟情义，也让他幡然醒悟。

即使二人反目，但情义未断。

此后的五十年，他都生活在悔恨中。

如果当年他能抽空多关心赵文柏，多派些人保护他们一家，他们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赵文柏听到顾建远这番话，低下头，目光复杂的沉默了许久后，有些茫然的说：“死后，我身上戾气太重，很多生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心里只有痛苦和仇恨。罢了，不提了，都已经过去了。”

说出这话的那刻，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少年时的记忆。

那时的他们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一起入伍训练，一起上战场，保家卫国。

他们如同朝阳，明媚又灿烂，对未来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