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名垂下眼眸：“你不问问我去哪里吗？”

“自古男儿当驰骋沙场，报效国家。”林清带着些许戏谑，她没有给自己立场去问。

“我要去圆自己的一个梦。”宿名有些自言自语，说完浅酌了一杯。

“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林清是了解他的，这个男孩总是单纯的能让人一眼就看清。

“林爸爸是空军退伍吧！”

“是。”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我挺向往的。”

“他们那儿会当兵，一半儿的原因是家里没粮，现在机会很多，你大可有自己的追求。”不知为什么，林清心里有些忐忑。

林清，你就是我的追求。

宿名的眼眸中泛起一些雾色，他现在什么都给不了林清，有些话，只能咽在嘴里。

随着日头渐落，隐忍试探的聊天就此结束。恋爱原本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当人们小心翼翼地将触角伸出来打探时，这场看似不经意的游戏就已经开始了。

没有想到的是，一别四年。

“你先在家好好玩半年，等时间一到就打道回府。”林文斌坐在高铁靠窗的位置对自己的女儿说道，同时手腕做了一个向内转的动作，自以为是的洒脱。

林清看了他一眼，默默的将头转向了窗外，任由一棵棵的白杨树从眼前滑过，大多数时候，她都希望自己是一棵树，或者是一棵草，又或者是一株藤蔓......其实，是什么都无所谓，她只是希望像它们一样，生来无父无母，可以独自矗立风雨中，看朝阳，寻日落，静观万物，不悲不喜。

从深圳回来之前，林清在一家上市公司做金融咨询，年薪20万，这曾是她整个人生中最引以为傲的事情，当然，也是让林文斌可以在亲戚朋友中抬得起头来的事情。

“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林文斌不耐烦的看向林清，眼神中透出一股怒气，还有常年波动在眼底的一丝冷光。林清心底有些抵触，但依旧没有回应，她怀疑自己有抑郁症，因为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仿佛渐渐丧失了与人交流的能力。

气氛渐渐凝固，父女两周边的乘客开始低下头装作玩手机，耳朵却像加持了助听器一般，连林清惴惴不安的呼吸声都不放过，她开始感到心悸，用力的想要将鼻子外并不新鲜的空气打包塞到肺部里。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深圳一次通勤的地铁上，当时是下班的高峰期，她面朝地铁闸门站立，手指轻轻的抵在闸门内侧，后背人群的压力在地铁的呼啸声中开始化作无数条细小的蛇向她涌来，她双手捂住耳朵，突然感觉有一口气提不上来，内心无比慌乱，临停到站时，她疯了一样的冲出人群，拔出公交卡，快速走出闸机，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这种感觉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因为，她没有朋友。

林文斌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异常，他心里盘算的是林清每年挣回来的那20万，至于其他的，他并不关心。

就在父女两的僵持中，高铁到站了，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出安检大厅，时值冬日，阳光格外的清冽，林文斌抬头看了一眼日光，眼睛被晃的白花花一片，他低声谩骂了几句，转头让林清叫车，林清举起手机对他晃了晃：“已经叫好了。”

今天是林文斌带林清过来买器械，他开了一个小型的道路维修服务承接站，养了一帮工人，有活儿的时候便带着设备和工人在工地驻点，完工验收才能拿到钱。林文斌十几年没有出过远门，也是第一次坐高铁，于是果断带上了刚从深圳回来的林清，他年轻时虽见过一些世面，但人到了一定年龄，心中便生出许多畏惧，对不可知的人和事，越来越多的表现出仓皇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