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你来看看我吧。”电话中尹格格的声音虚弱中带着哭腔。

“你在哪儿？”林清有些莫名的担心，自从上次碰面不欢而散后，她们已经2个多月没有见面了，虽然微信上偶尔会发一些表情包，但是隔阂不言而喻。

“市眼科医院。”

放下电话，林清以最快的速度买了尹格格最爱吃的水果，带上一条新买的毛毯和一次性内裤，打车去了医院。

夜晚，医院的长廊上，几乎没有人走来走去。尹格格穿着病号服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盯着自己的卡通棉拖鞋，双腿来回摆动。

“我给你带、带了点东西。”林清走到尹格格旁边，轻声说。

尹格格将双手撑在座椅上，抬头笑了：“还是这样，一紧张就磕巴，哈哈。”

“说说吧，你怎么了？”林清将东西放在长椅上。

“我先看看你给我带啥了...毛毯、还有一次性内裤！林清，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堕胎了吧！”

“没、没有，我这是给五一出去旅游准备的，这不是想着你在医院，换洗不方便嘛，就给你带过来了...”林清的声音越说越小，直到自己也听不清了。

“林清，我不是堕胎，我是右侧的眼睛视网膜脱落，要做手术了。”

林清看着尹格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一个女孩子，10岁的时候父亲入狱，刚上大学，断了学费来源，参加工作没多久，还没有开始收获幸福，视网膜出问题了，仿佛所有的幸运都与她无关，林清竟一时语塞，不知道安慰的话该怎么说出口，世上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林清将尹格格的头扳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她想：自己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是一个倾听者。

“林清，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

“你又没做错什么，谈何惩罚。”

“还记得上次咱们一起吃酸辣粉的那晚吗？住店的客人给了我一张房卡，我后来...还是去了。”

“嗯。”

“不是我禁不住诱惑，也不是我想走捷径，林清，我才刚毕业，每个月工资2500，我妈每天给我发她的购物车，我还有助学贷款要还，我也想向正常的女孩那样，谈一场普通的恋爱，期待每个月发完工资，和小姐妹一起逛逛街，喝喝奶茶，没事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和男朋友去吃饭看电影，可是我不行，林清。”

“嗯。”林清摸了摸尹格格的头，此刻的她，就像一只温顺的小动物，受了伤，在林清怀里舔舐伤口。

“你可能会问，为什么不拒绝我妈？我拒绝不了她，她有一个想离离不了的婚，想走走不了的家，还日日生活在可能会被打的恐惧当中，如果她看中的这些东西能带给她一丝丝生活的慰藉，我也愿意去帮她做的，林清。”尹格格的眼角滑出一滴泪，滴落在林清的手背上，林清感觉自己的心抽的疼，能帮到尹格格的只有钱，不是她林清。

“你可以跟我说的，咱们是朋友。”

“正因为是朋友，我才不想拖累你，我们家，呵，他妈的就是个无底洞！钱的方面也好，精神方面也好，就像是被亿万白蚁蛀坏的老树根，就剩下一个壳了，我爸出狱时，外人还来恭喜，说三口之家完整了，林清，多么可笑的一个壳啊！”

林清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无能为力。高考失利她没在乎过，家里重男轻女她也没在乎过，好在家庭完整，父母身体康健，她除了管好自己以外，没有什么经济压力。面对朋友的境遇，她第一次意识到钱的重要性。

窗外起风了，云朵被风吹的移了位，尹格格在林清的怀里开始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