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挨到第四天中午，丁禹终于开口说话。

并非这些天他一直昏迷不醒，而是第四天中午，周建军带着印好的样品回来了。

事关章校长的名节，有些事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即使俞天恩也不能例外。

“燕振国就是残害章妈妈的凶手，还有祁玉和王瘸子。”

“可你不能这么傻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是你跟我说过的。好歹等我来了再动手，你一个人弄不过他们。”

周建军急得眼睛都红了，他是个重义气讲情分的人，要不然不会拼着冒犯刀条的风险帮助丁禹。

“当时控制不住，现在知道错了。不过我不后悔，因为那是给章妈妈报仇的最好机会。”

丁禹把目光转向窗外，这些天，在俞天恩和凡大娘的精心照顾下，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除了不能下床走动之外，已经可以扭脖子了。

略微停顿，他继续往下说。

“可惜啊，没能把姓燕的摔死。可是摔死又有什么用？祁玉和王瘸子照样活得好好的。”

“这不结了？和燕振国同归于尽有意思吗？你一个人顶多弄死他一个，剩下两个让他们逍遥法外？丁禹我警告你，章妈妈的仇必须报，咱哥儿俩并肩子上，一个都不放过。”

“机会错过还会再有吗？姓燕的背景不简单，从京城来，随身携带手枪，这样的人能有几个？”

“你是说他们家上面有人？”周建军坐到床沿儿上，握着丁禹的手焦急地问道。

丁禹闭上眼睛，算作对这个问题的肯定回答。

那天回到凡大爷家里，汝连成第一时间去农垦镇派出所报案。

听说有人持枪行凶，派出所的同志非常重视。

然而等到晚上，汝连成在处州安全局的同学打电话给他，暗示燕振国背景强大，上面有可能故意压着，大有不了了之的态度。

仅仅报案当天，就能把这件事情捅到市局以上的单位，可想而知，燕振国不但背景强大，而且先一步给上面打过招呼。

具体什么情况，市局的同学不清楚。

是上级一把手的机要秘书亲自打电话转达给他，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至少在没有弄清楚情况的前提下，不可以擅自行动。

作为国营厂一把手，汝连成的级别绝对不低。他那位同学的行政级别，更加不要说了。

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傻子都能想得出来。

联系到京字车牌，和燕振国随意掏枪杀人的胆量，丁禹觉得这件事情处理得有些冒失了。

的确如周建军所言，残害章妈妈的人必须死，任何一个都不能逍遥法外。

“建军，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自己来。”

“你特么说什么屁话？倩菱和铁生在家等着你，就连豆豆都哭着找你。”

“不要安慰我了，豆豆连爸爸都不会喊，你怎么知道她是在找我？”

说到豆豆，丁禹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虽然面色苍白，但是笑容是天底下最伟大的东西，让他看起来有了些许生机。

看到丁禹神情缓和，周建军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掏出香烟点了一根，狠狠地抽了一口说：“你特么还知道豆豆不会喊爸爸？丁禹我警告你，这件事不许胡来，必须从长计议。”

“放心，这几天痛定思痛，我已经知道怎么办了？”

“怎么办？”周建军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嘴里喷出来的烟雾呛得丁禹好一阵咳嗽。

他尴尬地笑了笑，坐到写字台边上的椅子上。

“他不是背景大吗？我要让他的后台彻底垮掉。”

“小禹，这句话可不敢乱说。”

周建军急了，丁禹没有犯糊涂吧？一个燕振国已经很难对付，你还想弄掉人家的后台？

“我没有乱说，既然不能跟他同归于尽，只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丁禹咬牙切齿，苍白的面孔几度痉挛，他看起来格外狰狞，屋子里好像抹上了一层寒霜。

“说说你的计划，建军哥全力支持你。”

“拉倒吧，没看见你家户口本，鬼知道谁是哥呢。”

一句玩笑话，屋子里的寒霜顿时瓦解，周建军把椅子往前面挪了半米，让丁禹说说他的计划。

“他不是后台硬吗？我们弄个比他更硬的后台。”

“有道理。”周建军叼着香烟，又往前挪近半米，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唉，还记得在火车站遇到的母女俩吗？”

“佟婷婷？”

脑海里浮现出女人窈窕的身影，特别是她的时髦发型，还有剪裁合体的蓝碎花连衣裙。

“对，就是佟婷婷，前天我和倩菱遇到她们了。”

周建军飞快地扫了丁禹一眼，随后大手一摆，站起身来接着说道：“你小子可别胡思乱想啊，铁生没几天就要开学了，我带他们娘儿仨去儿童乐园玩的。”

“你才胡思乱想，我女儿就是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