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混，想要活命，最重要的就是要少说话。

跛足男人能混到这个地位，当然深谙此道，因此哪怕猜到了彦破卿和朱音九的关系，自认为摸索到了些事情的真相，也并未捅出来。

只因为，他想活着，也想大把大把地赚钱。

如今已经摸透了这小姑娘的底，不管再玩多少把，他都稳赢了。

听彦破卿说要再来，他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朱音九，拿起筛盅就摇了起来。

双手在空中翻飞，朱音九神色慌张，好半天才勉强自己平静下来，但为时已晚，跛足男人已经将筛盅放下了。

朱音九立马就慌了，“我，我还没，没听呢……”她一脸哀求地看向跛足男人。

彦破卿脸色铁青，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这把又要输钱了。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跛足男人可不管朱音九听没听，听没听见。

没听见最好，他还能多赚一笔。

至于这小姑娘若是再输下去，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他虽然怜惜，却也不会，更没有那个胆子砸了招财进宝的场子。

只能替那小姑娘叹一句可惜喽。

彦破卿冷冽的目光看向朱音九。

朱音九审伸出去的小手瑟瑟发抖，让人心生不忍，却没人多管闲事。

“十，十一？”朱音九的声音里，满是疑惑，显然她根本就不确定那色子的点数。

彦破卿冷哼一声，将方才赢回来的一小半银子推到了十一的位置上。

跛足男人唇角含笑，“买定离手，开喽！”

“二五六，十三点胜”

“你！”彦破卿恶狠狠地盯着朱音九，双手一松，就将朱音九扔在地上，而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朱音九，“若是再输，你知道后果的！”

朱音九颤颤巍巍地点头，“主人，我

，我不会再输的，你不要把我卖去青楼，求求主人不要把我卖去青楼。”

彦破卿听着她细嫩的声音讨饶时，那一声声主人，忽然就有了点邪恶的冲动，身子一颤，幸好身后就是赌桌，不然他都要站不稳了。

“再来一把！全压！”彦破卿那一双眼睛里，已经泛起了红血丝，看上去和输红了眼睛的赌鬼当真没有两样。

朱音九在心底里暗暗给彦破卿点了个赞，就这演技，这戏妥妥地成了。

跛足男人听见这话，一双眼睛火热地盯着彦破卿面前那堆数目不小的银子。

“哗啦啦”的声音传来，跛足男人彻底看花了眼睛。

彦破卿竟然摘下腰间的钱袋子，哗啦啦几下，将钱袋子里的钱全都倒在赌桌上，又摸出一张银票，也压在桌上，“全压！”

彦破卿咬牙切齿地看着朱音九，“若是输了，有你好看！”

朱音九的眼眶濡湿，眼泪却不敢往下掉，只瑟瑟缩缩地点头，“不会输的，九儿不会输的！”她像是在想彦破卿保证，也像是在鼓励自己，嘴里念叨了好一会儿“不会输。”

跛足男人那双眼睛都已经被桌上的银子和银票吸引了，根本看不见别的东西。

那张银票就是五百两，加上那些银子和银叶子，七八百两是有的。

“小姑娘，准备好了吗？”跛足男人还特地善解人意地询问了朱音九一番，在他看来，这小姑娘也不过如此，远没有刚才说的那么神，看他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让这小丫头栽了两个跟头。

这一次，就看他的了！

若是再能赢，他今天就从这位圈养小女孩儿做赌徒的公子手里赢了一千多两银子，到时候除了一个月固定的酬劳，他还能多拿一百两左右的分成。

一百两银子啊，平常

一两个月也赚不来这么多，今天也是老天爷可怜他，让他碰到一头大羊，若是日日都能有这样的客人，他可真是吃喝不愁，日日都能上红袖招去叫身段最好的姑娘了。

一想到这儿，心头便是一阵火热，他搓了搓双手，拿起筛盅，摇出了他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

筛盅在他手上来回翻飞，甚至让人看不清轨迹。

朱音九小小的个子，还有点够不到赌桌，双手紧紧抓着赌桌的边缘，只能露出半个脑袋来，一双眼睛紧盯着筛盅，丝毫不肯放松。

这一次的筛子，跛足男人摇了好长时间，直到他手上的速度已经跟不上了，这才将筛盅“啪”的一声撂在碟子里。

他上身微微前倾，看向朱音九忐忑不安的脸，笑的像是一个准备拐卖小孩子的坏叔叔，轻声道：“小姑娘，买定离手。”

而后她就发现，朱音九一改之前的忐忑，伸手握住了彦破卿的手，“四五六，十五点。”

彦破卿顺从地将桌上的银子都推向十五点的区域。

十五点，这怎么可能？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站在赌桌对面，只露出半张脸的小姑娘。

十五点，正是他筛盅底下色子的点数，这小姑娘这一次竟然连每一枚色子的点数都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