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春逼不得已，眼眶微红地看向顾封臣，“顾总，旭诚是我们程家唯一的香火，他不能去坐牢，这样，我们可以给那位老爷子家人更多的补偿，要多少随便她们开口！”

程夫人更咽着附和，“是啊，他是我们老程家唯一的儿子，他不能留案底，以后就做不了人了，只要那家人肯原谅我们，赔多少钱都行，哪怕要我们夫妻俩带着旭诚亲自登门道歉下跪磕头，我们也绝无二话。”

程夫人见顾封臣表情没丝毫起伏，瞪了眼程小橙，又拽她一把，“死丫头你还愣着做什么？你哥都要去坐牢了，你跟这位姑娘不是同学吗？快替哥哥也向她求求情，让顾总网开一面。”

毕竟是过来人，程夫人一眼就看出顾封臣跟盛夏夜关系不简单。

程小橙像个机器人似的，束手束脚，哪怕被程母拽到面前来，也没吭声，没什么表情变化。

“我养你这么大是干嘛的，你这个冷血的东西！”程母当着外人的面，给了程小橙后脑勺一拳。

程小橙低下头，不说话。

盛夏夜皱着眉头，审视着这一家三口的相处模式，又回味着刚才程元春说过的话，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又是重男轻女的一家子。

程小橙在学校纨绔泼辣，没想到在家里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受气包，这一点上，跟过去的盛夏夜没有半分区别。

“不需要求情。”

顾封臣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嗓音沉道：“我只是来带话，两个选择刚才我已经说明，至于怎么选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无视夫妇俩的求情，他冷着开口：“如果决定带他自首，最迟今晚。”

他下达了最后通牒。

“顾总，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程元春大声呼喊着，而妻子也在他身旁哭哭啼啼，即将痛失程家独苗的悲伤心情，二人演绎得淋漓尽致，可离开的两人连头都没有回过。

程小橙依然呆若木鸡地坐在沙发上，像个不会动的石头人。

她早预料到了这一天。

肇事逃逸，迟早被冤魂缠上索命的。

程母一耳光甩到程小橙脸上，“那不是你同学吗？替你哥求情都不会，成天就知道败家，早知道当初生下你的时候还不如掐死你！没用的东西！”

程小橙被扇得脸都红了半边。

门口响起熟悉的男声。

程旭诚手机举在耳边，兴致很好地说：“今晚我哥们生日，你打扮得性感些出来给我挣点面子，陪他吃完饭，就去你那儿。”

十九岁的年纪，在父母的骄纵下，程旭诚花天酒地，女人无数。

哪怕当着父母的面，去女人家里过夜这种话，他也丝毫不忌讳的。

进门看到气氛僵持一片，父母双眼都红红的，他皱了皱眉问，“出什么事了，你们别吓唬我！”

他懒散地往沙发上一靠。

夫妇俩还没说话，程小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杀人的事被发现了，今晚不自首，警察就来抓你去坐牢。”

程旭诚先是一愣，倏而笑着摆手，“别逗我了，爸之前不是让张家那小崽子给我当替罪羊了吗？”

那天他领着两个小兔崽子去酒吧看新鲜，飙车没注意，撞死了一个老头。

所幸老张有外遇的把柄在父亲手里，才乖乖让自己儿子顶罪。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幸运。

“诚儿……”程母沮丧地开口，眼泪又掉了下来。

程旭诚视线扫过面前沙发上的三个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住，忽然有了答案，“你们刚知道的消息？”

他倏然起身，飞奔到厨房里，拿着一把菜刀出来。

“是不是刚才从家里出去的一男一女？他们告密的？老子这就去杀了他们！”程旭诚双眼猩红，怒发冲冠要追出去。

来家里拜访的客人基本都是父亲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还没有过那样年纪小的。

刚才进门跟他们擦肩而过时，他就觉得有丝不对劲了。

“你给我回来！”程父叫不住他，才让管家跟佣人上前把程旭诚扑倒在地。

程旭诚不停地挣扎，嘴里厉喝着：“老子不坐牢！是觉得赔的钱不够吗？再给他们一百万！一群喂不饱的穷鬼，不就是图钱？”

程旭诚挣扎了会，母亲不停地哭，父亲没说话。

最终他看向程母，声音里已经透出明显的更咽跟嘶哑了，“妈，我不想坐牢，你帮我想想办法啊，我要是留案底了以后怎么做人，怎么娶妻生子？到时连给你们养老送终的人都没了！”

程母狠下心来，“旭诚，要不你跑吧？”

她动身准备上楼给儿子收拾行李，却被丈夫一把拽了回来。

“元春！旭诚是我们唯一的儿子！”程母怒喝。

程元春眼里的神色纷繁复杂，仿佛经过良久的沉思后，才轻叹一声，哑着嗓子说：“我会安排熟人打点好监狱里的一切，保证你进去改造的这几年，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