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从克赛炼狱般的晋升体制中脱颖而出，谢志刚绝对有过人之处。

而初到滨海这段日子，之所以表现的跟傻瓜一样，其实就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有些飘！

多年的媳妇儿熬成婆，谢志刚有些忘乎所以，他迫不及待的要在这些底层员工身上施展自己来之不易的权利！要将自己这些年饱受的委屈和折磨变本加厉的传承下去！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他面对的不是逆来顺受的小绵羊，而是一群桀骜不驯的哈士奇！不光不听摆摆，还特别不正经，似乎个个不按套路出牌，急了还能咬你两口！

接二连三的遭受侮辱之后，谢志刚痛定思痛，他承认自己有些准备不足，滨海这个地方，自由奔放，跟克赛的死气沉沉完全不一样。

所以，谢志刚迅速调整状态，他从一头乱咬人的疯狗，转变成一条暗中逡巡观察的恶狼。

孙天明比谢志刚高了好几个段位，从一开始他就意识到谢志刚的问题所在，但只要不招惹太大的麻烦，他任由谢志刚折腾，一方面水浑了才有大鱼冒出来，便于他在暗中观察，另一方面，让谢志刚傻乎乎的去撞枪口，不是一件坏事，这样很容易给滨海这帮人造成一个错觉，那就是谢志刚不过尔尔，从而就放松了警惕。

说实话，谢志刚能这么快惊醒，有些出乎孙天明的预料。

孙天明思路很清晰，他清楚当前最主要的工作，不是对抗，不是争权，而是摸底！

挨个部门摸，挨个人摸！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孙天明手里有一个笔记本，里面详细罗列了滨海主要人员的人物关系清单，该清单每天更新。

所谓的主要人员，一般是指值班长以上！李牧有幸位列其中。

李牧的人物关系清单上，详细记录了他什么时候入厂、什么时候晋升、每个阶段的上级领导都有谁、曾经跟什么人因为什么起过争执等等，后面还有一个综合判定，主要是人物立场，也就是站哪个队，当然也包括性格、能力、优缺点等等。

孙天明，绝对是一条极富耐心、极能隐忍，并且细致入微的老狐狸，之所以不称其为狼，是因为他更善于玩阴的，而不是玩狠的。

孙天明是彻头彻尾的唯阴谋论者，在他看来，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值得推敲！所以，他的眼光永远充满着审视和不信任。

李牧很好奇，孙天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他就永远活在算计和怀疑中吗？

这个疑问，崔学民给了他答案。

崔学民虽然还兼着AND车间副主任，但大多数时间都在研发室待着，一周能过来一两天就算不错了，他跟李牧关系很好，每次来都专门找李牧扯会儿蛋。

这天，李牧带着邹志强在现场跟十六化建的人确认设备管口方位，崔学民打来了电话：“在哪儿呢？”

“现场呢！”李牧将图纸交给邹志强，转身来到一边接电话。

“没看见你呢，来东边管廊架这！”崔学民说道。

李牧过去的时候，路小西正好从东边过来，崔学民双手插兜，直勾勾的看着路小西，满眼欣赏。

“漂亮！”崔学民由衷赞叹道，回头看到李牧，上来就是一脚，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质问道：“是不是就是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李牧闪身躲开，笑着说道。

“不是勾搭上十六化建的一个小姑娘吗，据说很漂亮，是不是就是这个？”崔学民没好气的说道。

“别瞎说！毁人名誉！”李牧义正言辞的否认道，从那天晚上之后，他和路小西的关系陷入瓶颈，虽然暧昧依旧，但是再也没有过于亲昵的举动。

“还跟我装！喊过来，说说话！”崔学民很无耻的说道，他已经结婚，见到漂亮女孩依旧迈不动腿，天性使然，李牧见过他老婆，妥妥的美人一枚。

路小西耳朵好使着呢，看到李牧跟一流氓在一起，连忙低着头，快步离开。

“把人家吓跑了，怎么喊？”李牧笑着说道。

“唉，走吧，找个地方抽根烟！”崔学民见状，叹了一口气道。

两个人来到公司西北角的污水站，这里杂草丛生，虽然像模像样的戳着一两套装置，但只是有人检查的时候运行一下，做给外人看，其余时间基本上处于停车状态。

还污水处理？处理污水了，怎么挣钱？

“干嘛愁眉苦脸的？”两人躲在装置三楼，一人点了一颗烟，看到崔学民一脸愁容，李牧纳闷道，崔学民是个乐天派，很少见他这样。

“你知道不知道要成立一个技术中心？以后专门干项目？”崔学民吸了一口烟，一脸惆怅的问道。

“听说了，不是还下了一个内部应聘通知吗？设一个什么项目经理？”李牧问道，这件事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现在的项目组都是临时组建的，项目结束后各奔东西，成立技术中心后，以后不管什么项目，就都是技术中心的活了。

“孙天明非要让我去应聘！”崔学民叹了一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