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乐圣这几天心情非常糟糕。

不是因为身上的伤，而是他把情况向师父说明后，师父并没有当回事。

还说既然败了就要更加努力，然后超越他。

如果是弟子间的较量这句话并没有任何问题，他也有信心，但对手却是方景……

“师尊。”楚乐圣忍着疼痛，弯腰行礼。宗门的跌打损伤药效果不错，现在这点痛已经比前几天减轻很多。

“伤势怎么样？”雷鹏云放下手中的古籍，和声问道。

“回师尊，已经好多了。”楚乐圣低头作答。

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已经摸清了师父的脾气。雷鹏云虽然语气和煦，看起来像是慈爱长者，但实际上最看重尊卑，只要弟子稍微放肆些，轻则责罚，重则逐出师门。

比如不叫师尊，叫师父或者老师。

“你是不是在怪为师没有为你出头？”雷鹏云走下太师椅，来到楚乐圣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楚乐圣身体一震，牵扯到肋骨，强忍着龇牙咧嘴的冲动，恭敬道：“弟子不敢。”

“给我说说方景吧。”雷鹏云很满意他的态度，点点头，重新坐下。

楚乐圣不明所以，从如何惹怒方景，再到家破人亡，最后在武神岛被当众驱逐的事说了一遍，其中自然大说特说，方景是如何猖狂嚣张，自己又是怎样委曲求全。

当说到方景在武林盟一眼学会各门派武功时，雷鹏云脸色阴沉，楚乐圣还以为师父被自己的诉说打动，不禁心里窃喜。

“为什么你之前没说这件事？”雷鹏云盯着楚乐圣，沉闷的气氛如同雷雨前的乌云。

楚乐圣下意识地跪倒：“之前……我忘记了。”

明明是你不耐烦地把我赶走了。

但这种话他要是敢说出口，估计会被一掌直接劈死。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空气中传来清晰的气流声，楚乐圣感觉对面有头巨象正瞪着他。

良久，雷鹏云淡淡开口：“下次要把所有的事说清楚，记住了吗？”

“弟子谨记。”楚乐圣连忙点头。

雷鹏云拿起桌上的古籍，翻开一页，像是叹气，又像是自言自语：“一眼破万法，乐圣，恐怕这辈子你都报不了仇了。”

“弟子愚昧，不知道师尊什么意思。”楚乐圣心中一沉，以为方景巴结上了某个连师父都惹不起的大人物。

雷鹏云将古籍递到他面前：“看看吧。”

楚乐圣双手接过，却不敢打开，面露难色：“这是师尊的武功秘籍，弟子不敢。”

全门派都知道雷鹏云是真正的武痴，没有老婆孩子，吃饭睡觉都拿着这本古籍。

雷鹏云摇摇头：“这里面没有任何功法。”

看楚乐圣还是不敢打开，他微微一笑：“当初我得到这本武神笔记，也和你一样认为其中肯定藏有武神的独门绝技。直到最近几年我才明白，这确实只是一本日记，虽然没有一门功法，却比任何秘籍都有用。”

雷鹏云拿过武神笔记翻开到某一页，递给楚乐圣。

楚乐圣这才知道原来这本古籍叫做武神笔记。他抬眼看去，这一页微微发黄的纸上只写着一句话。

“三十六岁，一眼破万法，击退世家三十有余。”

楚乐圣心头巨震：“师尊是说方景已经达到武神的境界？”

雷鹏云淡淡道：“只是武神三十六岁时的境界。”

那也足够恐怖了。

要知道方景现在还没到三十岁。

楚乐圣绝望了。

“我本来打算让你发奋练功，亲手打败他的，但现在看来，你这辈子都别指望了。”雷鹏云收回武神笔记，“所以，我打算亲自出手，为你楚家报仇。”

有了为弟子复仇这个借口，到时候既不用得罪道门，说不定还能得到药神谷这块宝地。

如果方景能在道武大会之前拿下药神谷就更好了。

“下去吧，好好养伤。”

楚乐圣连忙磕头道谢，门口的凉风袭来，后背一片冰凉，原来他的衣服早已湿透。

雷鹏云轻轻抚摸着武神笔记。

“气魄我已经修成了，不知道现在我和当年的你比起来，谁强谁弱。就让方景代替你和我比试一下吧。”

“……武神。”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