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铎下颌的胡子抖了抖。
齐王的狠毒超过常人,披着伪装的外皮,常年隐匿压抑着自己的谋略,城府深沉,用最憨厚愚蠢的目光打量芸芸众生。
别人笑他一无是处,实际上,齐王殿下脸上笑呵呵,心里早已将每一个人算计在内。
没错,是身边的每一个人!
皇子们生于深宫,长于勾心斗角的朝局,无论是性格跳脱,还是中规中矩,还是碌碌无为,只要能活着成年,耗到出宫开府,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有多少皇子公主在襁褓中薨逝,或是死于大大小小的天意和人为。
“勤王叔的一双儿女,太上皇很喜欢。”齐王道。
南宫铎跪在地上,回复道:“太上皇疼爱小辈,这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太上皇喜欢,”齐王淡淡道,人命在他口中仿若蝼蚁,无足轻重,“你找时间,把男孩杀了。”
驱使着外祖父伤害自己的亲外孙,南宫铎当头棒喝,他看重利益,但尚存一丝人性,“殿,殿下,那孩子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对您不会有威胁。”
齐王哼笑,影子在地上拉出邪魅的弧度,“在我没有登上皇位前,宇文家的所有男丁都是威胁。”
南宫云初心口一窒,望着楚王被权利模糊的贪婪背影,屏风交合处露入光亮,落在女人锐利明艳的侧脸。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敢动她的衍宝,也要问一问南宫云初答不答应。
找死!
腰间的风华同样愤慨,剑刃躁动。
风华暴脾气上头,它要砍下齐王的猪头,看他还敢不敢大放厥词。
衍宝是什么身份地位的人物,不是菜市场的猪,说杀就杀。
南宫云初暴怒,眸子迸射着瘆人的寒光,齐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她不介意送他一程。
人生很短,有些人偏要走捷径。
温热干燥的力量抓住南宫云初的手。
南宫云初诧异,抬头,对上宇文旭舒朗安抚的目光。
逼仄的空间,两人执手相望。
宇文旭的掌心干燥,长年练功习武,指腹一层茧子,有着说不出的沉稳质感。
男人眼神仿若寒潭,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妻儿双亲是他最后的底线,绝对不让任何人触碰。
看来,齐王不能留了。
南宫铎伸出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王爷,可是......”
好一番犹豫,思量着措辞。
齐王撕开最外层的保护色,看到最真实的内心,入目是肮脏血腥。
“放心,南宫大人,你做事干净利落,杀皇孙的罪名,随便拉过一个王爷,安在他们头上即可,大火烧不到你的国公府。”
南宫铎算是听懂了,好一招栽赃嫁祸。勤王宇文旭痛失爱子,定要报仇雪恨,两个王爷互殴,到时候,齐王坐山观虎斗。
鹬蚌相争,齐王得力。
一石二鸟的计谋,风险最小,利益最大化。
齐王何乐而不为!
南宫铎不自觉皱了皱眉,他深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自从跟了齐王之后,他的手就再也没干净过。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要杀亲外孙........
南宫铎不喜南宫云初,但是对一个小孩子,让他痛下杀手,此等枉为人伦纲常的事,饱读诗书的国公大人犹豫了。
见到南宫铎的神情,齐王冷哼,“南宫大人,你可有难言之隐!”
“啊,没有没有。”南宫铎一愣,在齐王面前,不要讲情分。
为了除掉楚王,齐王能安排刺客和妖兽,直奔着结发妻子的性命而去,亲生孩子都可以牺牲。
没有什么事,是齐王做不出来的。
齐王深知局势多变,孩子生出来,若是女孩,对于获得太子之位,毫无助力。若是男孩,能不能活过周岁都是未知之数。
齐王暂时不想暴露自己的野心,收敛锋芒,不将自己放于风口浪尖。
孩子还不如死在肚子里,不能平安来到人世间,但可以帮他铲除异己。
这也算是父子情分一场,不枉齐王夙兴夜寐的谋划。
听着齐王的滔滔罪行,南宫云初紧皱眉头,胃里翻腾,强忍着作恶的冲动。
丧心病狂!
南宫云初唾骂,真想抽出风华,一道劈开齐王的肚皮,看看里面的五脏六腑是不是都是黑色的。
太令人恶心了。
一时间,南宫云初不知是应该同情王妃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怜悯被蒙在鼓里的齐王妃。
齐王妃娘家真心想找个老实妥帖的女婿,不求女儿荣华富贵。
不求富贵荣华,日子幸福安稳就好。
千挑万选,算中了狼子野心的齐王。
齐王妃娘家以为齐王是良配,莫不知,齐王是怎样一步步算计齐王妃的性命,以及两个人共同的骨血。
虎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