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醒来,老太后喜出望外,泪花翻涌,拿着明黄手绢擦拭太上皇额头上的汗珠,“您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
太上皇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用手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又惹你担心了。”
太后嘴角抿成一条线,不让自己的哭声从嘴角溢出来,“你我夫妻几十载,生死交付,年轻的时候,什么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如今海晏河清,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走啊!”
“咳咳咳~”太上皇一阵撕心裂肺的咳。
太后连忙抚着他的脊背,帮他顺气。
“整个皇宫里,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太上皇瘦成一把骨头,身上没有几两肉,整个人看起来没有精气神,看起来如同一摊死水,浑浊的眸子涣散。
夫妻两人情意深重,尸山火海都闯过,夺嫡谋权,杀伐果决,两人都是被载入史册的人物。
奈何,都是肉体凡胎,七情六欲缠绕一生,最畏惧生离死别。
“别说了,别说了。”太后哭的身体颤抖,声音凄凄。
太上皇抬手,指腹擦过妻子的脸颊,“这辈子说要保护你,护你周全,不让你再伤怀,万万没想到,晚年我体弱多病,还是骗了你好多眼泪。”
太后已经泣不成声,夫妻两人伉俪情深。
在场诸人无不动容,贴身伺候多年的宫女太监们默默垂泪。
太上皇英勇宽仁,是难得的明君英主,即便太上皇退位多年,朝野无不敬服尊崇。
太上皇没有力气,没有办法阻止爱妻止不住的哭泣。
一口腥气从喉咙涌出,太上皇单手撑在床榻上,黑红色的血从口中喷出,太上皇白眼一翻,瞬间晕倒在床,身体失去知觉。
太后大惊失色,手足无措,“陛下,陛下~~~”
宇文旭意识到情况不妙,怒瞪御医,眼眸赤红,“哭什么,还不快过来。”
御医提着药箱,连滚带爬的碎步过来,跪在床榻前,搭在太上皇上脉搏上的颤抖。
太医诊出端倪,头上冷汗直流,跪在地上,五体投地,不敢抬头,“太上皇,太上皇不好了。”
斟酌用词,太医选择一个柔和的词语。
太后不忍看到丈夫离自己而去,大声吼道:“你们这群废物,看着干什么,还不过来诊治。”
太医衣冠们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两个院判先后上阵,诊脉后,摇头叹气,跪在地上,玩命磕头道歉,“臣无能,臣无能。”
全天下最好的医生都在太医院,药房名贵草药无数,古籍药方不知道被查了过多少遍,但是依旧不能治愈太上皇的顽疾。
“太后娘娘,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有事,请您节哀。”跟在太后娘娘身边多年的老嬷嬷,不禁劝慰道。
除了老嬷嬷,在场无人敢说这样的话了。
“陛下本可以安享晚年,都怪昨日皇帝太过鲁莽,明知道陛下身体不好,不能生气发怒,皇帝竟然如此不孝,子不教,母有过。是哀家没有教导好,以至于连累了陛下。”
太后抿着嘴唇,看着气若游丝的太上皇每一次呼吸都是痛苦的,他还在强撑着,干瘦的大掌握住她的手。
在最后的最后,他希望她不要太伤心。
以后的日子只能由她一个人走下去了。
他不能再陪伴爱妻了。
太后捂着心口,感觉有一把刀在自己的心口划割。
众人纷纷跪下,恭送一代明君的最后一程。
南宫云初无奈叹气,人都还没有死,这群人就哭哭啼啼的,哀声绕梁,甚至有个小太监起身,就要去内务府安排棺材。
南宫云初一把拦住小太监,来到龙榻前,不管太后如今是怎样的表情。
“南宫云初,你......”太后气愤,以为南宫云初意图不轨,抬手就要打人。
宇文旭及时按住太后的手腕,眼神坚定,“母后,我用性命担保南宫小姐。”
太后望着儿子眼中的笃定。
宇文旭寻花问柳,但从未对任何女人如此认真信任。
太后有一瞬间的怔愣。
南宫云初也不废话,直接动手点住太后的穴位,让人不能动弹。
“放肆,你居然敢对太后娘娘上下其手。”老嬷嬷上前就要阻拦。
宇文旭及时挡在南宫云初面前,“今日的事,由本王一力承担。”
又看向老嬷嬷,“难道嬷嬷认为我会伤害自己的父王和母后?”
老嬷嬷垂了垂眸子,她当然不会怀疑宇文旭的人品,他可是嬷嬷亲眼看着长大的好孩子。
太后是打心眼里不喜欢南宫云初,她不相信南宫云初,但是她相信自己的儿子。
或许南宫云初真的能救太上皇.........
老嬷嬷看向太后,请示意见,太后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了闭眼。
得到太后的命令,老嬷嬷心中明白自己该如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