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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君

仙界等级森严,越是地位低微,去不得的地方便越多,所以即使历练了这几百上千年,也不过是窝于太阴山那方寸之间,这九重天上是何风光,我也是今天第一次得见,只是心内一直盘算着如何应对方能保住小命,倒是无心赏玩。

金蝉带我腾云驾雾,须臾之间便到了长生殿,我心想着这才叫神仙所在,一路走来,气势巍峨,尽显天家气派,真真是玉树琼枝做烟罗。待到正殿,金蝉回头吩咐我在这等着,他去请示上仙,说完便没入帘后。

我拘谨的立在堂前,只见两边立柱直耸入云,东西各盘着一条应龙,通身的银鳞,在光照下闪烁着莫测的琦光,好似渤海湾里鲜钓上来的带鱼,无论吊汤还是干煎都是极好的,应龙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亦或者晓得我是那毁了他蛋的债主,探过头来冲我横眉立目的哈着气,头角上的触须几乎要扫到我的脸上。

正当我苦想应龙的食谱里有没有末流小仙这味食材的时候,殿后响起金蝉的一声呼哨,两条应龙立时乖乖盘回柱上,安安静静的再次充当起装饰品。我也赶紧做乖巧状,偷偷拿眼神瞟着来人,为首的想必就是那位长生殿下,只见一双绣着金线的方头玉履走的四平八稳,白色的外衫只能看见下摆,绣着繁复的祥纹,再往上看去便只觉一切都影影绰绰如在雾里,看不真切了。我暗自纳闷这上仙怎不以真面目示人,莫非是有何隐疾,或是长的极丑,正疑惑间,只听头顶上方传来飘渺又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听金蝉子说你炖了我的龙蛋。”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我只能硬着头皮答道:“上仙容禀,我乃节气署里一名小吏,闲时常去太阴山采些野果,猎些野味,也捡拾过鹏鸟的卵蛋,今日所为实在是不知太阴山上会有龙胆,冒犯仙君之处,万望原谅。”说罢以首扣地,只听上面又幽幽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没看管好自己的东西,让他落到你的地盘了。”听这口气想是带着些怨气了,我赶紧俯的更低:“下官不敢有此意,今日之事,是我鲁莽了,听凭上仙发落。”上头再次发问:“我倒是有几分好奇,那应龙蛋坚固异常,外力难破,你是怎么打开的?”我只好如实交代“太阴山上产有荼靡花,拿它酿醋,色泽鲜红,口感酸凛,可溶坚物。”上头传来一声轻笑:“你倒是有办法,只是未免不务正业了些,想来还是历练的太少,我观你灵根,尚未渡劫,不如趁此机会下凡经历一番如何。”如此当口,我哪敢不从,只好叩首谢恩:“承蒙上仙不计前嫌,教化于我,不胜感激。”

如此这般,我在仙界的逍遥日子就这么到头了,凡间等着我的是何种劫数也未可知,也不知这长生上仙会不会趁机报仇,夹带私怨,让我的人间岁月坎坷凄凉,别无他法,也只能一步步走向这未卜的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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