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兮的这句话，总算让二狗有了表情。

他奋力的撑地，想要起身：“小人的弟弟妹妹，肯定不会有事。”

“天真。”沈灼兮慢条斯理道：“你们兄弟姐妹和睦，你陡然出事，他们肯定会想帮你寻找真相。”

“一旦开始，就没后路，为了确保万一，那人会如何对你的弟弟妹妹？这你都想不明白？”

二狗嗫嚅着，身子陡然落回草垛子：“是我一念之差，害了他们！”

“你还有后悔的余地，只要你说出是谁指使的。”沈灼兮循循善诱，道：“你做错事，我不能保证能饶恕你，但你家人，绝对不会牵连进来！”

“小人，小人……”二狗犹豫着，内心极度挣扎。

沈灼兮见他松动，趁机道：“你放心，有我在，绝对能护着，我身后可是太后娘娘和禹王殿下！”

她这个承诺，就像是定海神针一半。

二狗放弃抵抗，道：“小人愿意说出所有，小人之所以会对那些鱼下手，是因为少爷身边的麦子威胁，他手头有小人的把柄！”

“小人曾拿后厨余下不要的干窝窝头回去，还拿过一条臭了的鱼，以及其他太师府绝对不会要的东西，别的小厮们又看不上。”

“小人家穷，拿回去爹娘尚且能对付几顿，这些事不小心被麦子知道，他以此做威胁，要是小人不按照他说的去做，他就要告发小人。”

“偷拿府上的东西，一旦被赶出去，是没人家敢要的，小人没办法，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

沈灼兮蹙眉，道：“你有没有他指使你的证据？”

二狗想了想，道：“小人不知道算不算证据，就是包着生石灰的油纸，本来麦子叫小人用过后烧了。”

“小人瞧着那油纸质地不错，就做主留着，想拿回去包点别的，如今就放在小人包袱中折着，您瞧瞧？”

沈灼兮朝外吩咐人去拿，继续朝二狗道：“大厨子对你不错，麦子威胁你，你就不知道跟大厨子说？”

二狗眼圈微红，哽咽道：“二小姐，到了这一步小人也知道瞒不住，其实小人偷拿太师府不要的东西，师傅他是知道的。”

“只不过他可怜小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小人担心牵连师傅，麦子又说，如果小人不做，少爷认识的人多，弄死小人弟弟妹妹就和碾死蚂蚁一样。”

“几重之下，小人就算再不想做，也必须做！”

“一会到了太师跟前，事实是什么，就说什么，你放心，沈泽焕不敢拿你弟弟妹妹如何。”沈灼兮再次重申道：“你好好休息。”

“我会派人守在这，等需要你的时候，再来抬你过去。”

竹叶命人拿了小厮说的油纸来，沈灼兮仔细看了看，心头止不住的高兴——沈泽焕没料到二狗没按他的吩咐，将油纸烧了。

所以他用的油纸，是专门包宣纸用过的，防潮防虫。

整个太师府，除了沈和山房中的外，就是沈泽焕屋里有这东西。

其余房里虽然有油纸，但和这个完全不一样！

从后厨出来，竹叶就忍不住道：“还是小姐厉害，不仅查到祠堂纵火的事，后厨杀鱼的事也查的一清二楚！”

“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沈灼兮皱着眉，道：“一个是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一个是少爷身边的近侍，他们代表的都是各自的主子。”

“要是普通家宴还好，今日中元节，闹出这种丑闻，以太师的性子，不一定会惩罚他们姐弟。”

竹叶不以为然：“真相摆在眼前，难道太师还能公然偏袒？”

沈灼兮没接话，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太师为了太师府的名誉，会拿沈静雅这个本就是废子的人出来顶包，从而保全沈心玉和沈泽焕！

这一次，不让沈心玉姐弟伤筋动骨，她就不是沈灼兮！

她脑中过了一遍今日发生的事，悄悄吩咐竹叶了几句，才回到清风楼。

临近晚膳前，竟然有客造访。

本来中元节这日，一般是不接待外客的，尤其是在太师府状况百出的情况下。

但来人，沈和山不敢拒绝——禹王景沐翎！

景沐翎的到来，让所有人都颇为意外，就连沈灼兮也没料到。

等她接到消息，从清风楼赶到前厅，景沐翎已经被众人围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仗着景沐翎看不见，所有人都肆无忌惮的看着他。

沈灼兮只觉得景沐翎像是被围观的珍稀物种，有点滑稽。

还是沈灼兮来，所有人才收敛了些，坐正的坐正，不过，沈婉婉姐妹还是悄悄打量着景沐翎，连脸都红着。

“臣女见过王爷。”沈灼兮依礼数行礼，道：“您怎么来了？”

“本王眼睛有些不适，想请你看看。”景沐翎没理会其他人的视线，对沈灼兮道：“本王在宫中拜了祖宗，正好太后娘娘挂念孝清公主。”

“也命本王来，带着太后娘娘的心意，一道给孝清公主上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