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棉服比较宽大，衣袖长，孟笙怕冷就会把手伸在衣袖里，如今伸出手指，宽大的衣袖中越发显得手指纤细，手腕弧度优美。

江暮给她接了杯热水。

谢谢。孟笙伸手接过，她身体畏寒不抗冷，这两个月来，霍沉舟每天让厨师给她熬药补身子，可那亏损的身体不是单靠吃就能吃回来的。

身体冻僵她不怕，怕的是天黑后整晚的头疼，仿佛里面塞着一根手指粗的钢针要从脑子里钻出来。

孟笙端着水杯，吹了吹，再慢慢低下头喝，喝了几口热水下去身体暖和了不少。

江暮是个手控，孟笙的手无疑是他见过的手型里面最好看的一个，每一根手指都很纤细，听说孟笙是A校艺术生，弹琵琶的，他看着她的手都能想象得到这双手弹琵琶有多好看。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孟笙的手，但每次都会忍不住的去看，生病的人的手是不一样的，就比如指尖，健康的人呈现出的是淡淡的粉色，而得病的人指尖都是灰白的透着无力。

喝完水孟笙也没放下水杯，继续握着水杯取暖，面前的江暮忽然问了句：用你的身体去报复霍沉舟值得吗？

其实到现在，江暮都不知道霍沉舟在不在意孟笙，如果真的在意，每天在一起，每时每刻都看着怎么就看不到孟笙发白的指尖呢？

如果那个男人一直冷漠，一直无动于衷，不在意，那这种自虐的报复方式有意义吗？

孟笙不置可否：反正已经够糟糕了，再糟糕一点又怎样？而且我能感觉到......霍沉舟他开始在意我了，虽然微不足道但至少有了进展，一事无成的我只能想到这一个方法，这是我能报复他的唯一途径。

自损一千伤敌八百，连本带利全赔进去，或许有人会说她，这么痛苦还不如直接死去，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可有一句叫好死不如赖活，说她笨说她傻，人自己都没活明白还去学算计，以她的智商算计得了谁？

霍沉舟自私自利是公认的，他的喜欢和付出都是为了得到回报，每一步都都在衡量得失，典型的利己主义，让他心里面空出一个位置来被人占据真的太难了。

可万一呢......万一霍沉舟心里有她了呢？还有什么报复比他在意她后，她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还要痛快的呢？

脑癌患者，哪怕现在每天用药物压制，可依旧阻止不了病情日渐加重，慢慢的，她就会彻底失眠再也睡不着觉只能晕倒，路没法走，脑瘤压制住她的神经，到时候或许她连思考，连报复都动力都没有。

江暮说，她的智商是已经恢复了，她会变傻是后天引起的，具体是什么原因孟笙肯定不知道，不过现在是变灵活了但保不齐脑子里的肿瘤会重新影响她的智力。

孟笙怕自己再度变回当初那个傻子，那个别人一对她点好就会奋不顾身去喜欢的傻子，她怕一变傻，连眼前的仇人都不认识了。

她的时间真的太少太少......

孟笙忽然想到什么，看着江暮笑了笑：何况......你当初救我的时候，不也希望我这么做吗？

江暮脸色一僵，心里有一处平静忽然被击碎泛起一阵涟漪。

是啊，他管这么多做什么？本来就是为了看戏，他就是一个旁观者哪有资格去管别人的私事？

江暮给孟笙一些验孕棒，教她怎么使用，嘱咐她，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和霍沉舟说，他会带她来医院。

孟笙点头应了，她也不是第一次怀孕，中间会有什么反应，怀了孕要做什么她都是知道的。

出了房间，霍沉舟早已在外面等她，有问题吗？

江暮蠕了蠕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没问题。

霍沉舟一幅果真如此的表情，牵着孟笙手出去，外面风有些大，霍沉舟身子好不觉得冷。

孟笙的手冰冷，哪怕他一直牵着她的手还是冷的。

外套后面有帽子，霍沉舟把帽子给孟笙戴上：冷吗？

习惯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习惯了再配着孟笙低垂的眼眸颤抖的睫毛，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司机把车开到医院门口，后座车门打开，霍沉舟拉着孟笙的手进去，吩咐司机把暖气往上调一点。

江暮在里面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可说的，反正就是检查身体看能不能怀孕。

结果是什么？

你不是刚才问了江医生了吗？

可我更想听你亲口说。

能。

霍沉舟忽然用力把孟笙抱到了怀里：阿笙，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高兴她能怀孕吗？孟笙从来没有没有像这一刻厌恶自己是个女人。

霍沉舟不太满意孟笙的安静，掐起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看着他，却在看到孟笙的眼神后微微一怔。

空洞，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一丝神采，这个模样倒有些像她以前眼睛看不到的时候。

孟笙回过了神，居然冲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