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文医生不会留宿,便侧着耳朵细细听着。
过了半天后,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开门声,然后听到文医生问红姐:“宁宁在这还好吗?”
我心猛地一提。
“挺好的,她睡了,你要看看她吗?她的门没锁哦!”红姐声音轻佻道。
我全身瞬间绷紧。
文医生附和着轻笑了两声,径直走了出去。
我走出去问红姐道:“文医生看起来很喜欢你,为什么你不可以求他带你出去呢?”
红姐眯着眼看着我道:“他确实喜欢我,但你看不出来吗,他根本不信任我!”
我细想了一下,恍然大悟。
文医生何其谨慎,和红姐幽会,但从不留宿。
我问红姐道:“他信不过你,生怕熟睡后死在你这里吗?”
红姐不回答我。
她只是看着外面黢黑的天,幽幽道:“宁宁,这里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堪比地狱啊…”
“如果我有机会出去,一定会带上你。”我信誓旦旦道,以期换来红姐的承诺。
红姐没接话,只淡淡道:“在我这你是自由的,但生死我不管。”
我一咬牙,道了声好。
至此,我开始每天太阳落山时出去走走。
如今我相对自由,急于逃出这大山,我是需要同盟的。
我原本想拉拢红姐抱团一起出去,红姐熟悉这山,又足够机智,她应该是最好的人选。
但我发现,红姐似乎已经颓废了。
我又想到了阿玉。
阿玉母亲是铁了心要让阿玉出去的,甚至不惜与外人抗争,将阿玉嫁给阿南。
那么,阿玉母女就是可以争取的。
阿香态度不明朗,似乎已顺从了她的丈夫,我不敢去轻易拉拢她,
在红姐家的这几日,我心里暗暗盘算着。
我决定放下对阿南的执着,开始关注阿玉,并想办法同她结盟。
我在阿玉家不远处徘徊,发现阿南在阿玉家很勤快,每天都要在山里干活到天色渐黑才回去。
我远远地看着他们,阿玉跟在阿南的身后,踩着阿南的影子一步步跟着。
我默默地看着,心里有点疼。
但很快随着夜幕降临,我转身扎入夜色,不再想所谓儿女情长。
拉拢阿玉,我要先自己心理上过了阿南这一关。
山道幽深,突然远处点点亮光吸引了我。
我四下看了一圈,这是一山凹处,最深处长着一棵巨大的榕树,暗夜里看过去如一只蹲守在低处的鬼物。
我曾听说过,说这山里有处山凹,是专门埋死孩子的地方。
日子久了,这里便长出了一棵巨大的榕树,这棵榕树靠死人的骨肉越长越好。
听说曾有人夜间入山,路过这里,听到嘤嘤啼哭声,还有女人哄孩子的声音。
从此山里人除了白天扔孩子,其他时间绝不过来。
我不信鬼神,就算有,还有比这山里活人更可怕的鬼么?
我远远盯着那忽明忽灭的火光,确定了方向后,轻轻挪步向前。
走近后,我闻到一股枝叶腐烂的味道,刚走近,不远处的火光突然晃动起来,并很快灭掉了。
果然有人!
突然,一抹白色飘过。
我猛然一惊,同时一把扯住,我看到了一个黑影,披头散发,全身散发着恶臭。
“你是谁?”
对方先开口了。
是个女人,上了年岁的女人。
我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我便坦然说出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对方喉咙里发出两声嘶哑的笑,说道:“我知道你,跟我一样啊,哈哈哈…”
说完,她转回去,很快在地上燃起了火堆。借着跳动的火光,我也看清了她的样子。
她很瘦,薄薄的一层,面皮干枯,如同死树皮。一头枯发潦草地散在两肩,有的地方已经结块。
她的身后,就是榕树的主干,很粗,中间空了一个洞,足够活人容身,里面隐约有铺盖之类的东西。
这个女人说她知道我,还说阿南来找过她。
我疑虑渐生,阿南来找她做什么?不怕阿玉怀疑吗?
女人告诉我,她叫阿萍,躲在这里快两年了。
眼下天气渐冷,阿萍耐不住冷,便趁天黑时想到山户人家找点东西。
途中,她遇到了晚归的阿南。
阿萍迅速逃离,但聪明的阿南还是想着法找到了她。
我突然想到,阿南本就是搞地质勘探的,不信鬼神,多方打听再加上猜测,找到榕树这里不算太难。
“阿南找你做什么?”我疑惑道。
“他给我送来过冬的衣物,说拿来做交易,希望我能有一日可以收留你。他在给你留活路。可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活路在哪呢!”阿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