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嘉只好大声对赵诺说“两年前的冬天，我们去那个商场门口的广场撂地演出，那家商场的经理说我们没有经过商场的允许就在他们商场门口演出，让保安把我们赶走。那个保安一脚踢开了我们的钱袋，大冬天的，我们追着风吹散几百块零钱，追了整整一条街。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去那条街演出过。而今天邀请我们的就是这个商场。”

邬晨说：“我们是在街上卖唱的歌手，不是沿街乞讨的乞丐，我们靠音乐赚钱，不是卖尊严赚钱。”

赵诺再从来到乐队，将近一年的时间，这是第一次看见邬晨发火。这不仅仅是他的尊严，还有他所热爱的辉迹乐队的尊严。

赵荣才提议“那我们举手表决吧，同意去演出的人举手。”

赵荣才举起了手，邬晨低着头没有举手，也没有看表决的结果。

赵诺没有经历那件事，但她知道一个乐队应当有灵魂，有尊严，像beyond一样勇敢，坚持自我，赵诺没有举手。

韩浩说：“我们应该放下过去了。”并举起了手。

万嘉也举起了手“我也认为我们不该执着于那件事了。”

三比二，邬晨和赵诺最终也参加了演出。邬晨依旧一丝不苟的弹奏着每一个音符，他们演唱的事beyond的《谁伴我闯荡》和《再见理想》。演出很成功，舞台下来看演出的观众很多，演出结束后，邬晨还友善的和商场的经理握手后。

晚上，邬晨和乐队的人坐在排练室里，往常这时候他们应该开始排练了。但今天邬晨沉着脸坐在一旁，其他人也各自坐在旁边拨弄着自己的乐器。

“明天起我退出辉迹乐队。”邬晨终于说话了。

众人都一脸的惊愕。“晨哥，我知道你不痛快，以后我们再也不去那里演出了，别生气了行吗？”万嘉有些后悔，或许这件事对邬晨有些打击。

“晨哥，是我的错，你别走。”赵荣才也意识到，似乎他做的很过分。

邬晨沉默了很久，眼眶顿时红了。“兄弟们，我记得两年前，在那条街上，我捡起了几十块钱。当时我们一场演出也就一两百块钱，我们必须得弯腰去捡，而现在我们可以不必为了那些被人扔在脚下的钱而弯腰。可是今天，当我和那个肮脏的手紧握的时候，我的手就不能再弹吉他了，我的卑贱的手配不上纯净的吉他，配不上音乐两个字。”

众人都沉默了，邬晨拿出一个包，里面是几张专辑。他给每人发了一张专辑。

“喏，周杰伦的专辑给赵诺。许巍的专辑给万嘉，beyond的《秘密警察》给荣才。《beyondIV》给韩浩。临走前送你们一些纪念吧。我不会忘记这段时光的。我买了明天回宝鸡的火车票，想来也快三十了，该回家了，以后这个乐队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邬晨用左手提着吉他，走出了排练室。

屋子里的人看着手里的专辑，不敢抬头。又不知是谁偷偷望着赵诺，其他人也跟着望向赵诺。

万嘉小声问着，“咱以后怎么办？”

“赵诺，要不你来当主唱？兄弟们也都信得过你。”赵荣才说出了其他人的想法。

“即便我有这个能力，让乐队再存活下去恐怕也不可能了。”赵诺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没有摇滚的精神了，也没有beyond的信仰，就这样吧。”赵诺这两句话是经过深思的，辉迹乐队的存在不是靠着那些蹩脚的原创，也不是靠着二流的翻唱。唯一让人赞赏的是摇滚人无畏、高傲的浪漫。而今天这个乐队事实上已经死亡了。

八月还有三天才结束，赵诺又坐上了火车，而下一站不是原来计划的成都了，而是西宁。她终究还是没有去华山旅行，这个城市的遗憾已经足够大了，去不去华山也没有什么影响了。

西宁火车站，梁哲在车站大厅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赵诺离开西宁一年多，重新回到这个城市，看见青黄夹杂的远山，天高云淡，湟水清澈。这是青海最好的季节了。

赵诺走出车站外，一眼看见了等她的梁哲，一年不见，相貌和声音都有些陌生了。所以一个持久，无声的拥抱便十分重要了，能让分别已久的人瞬间熟悉起来。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玩够了，也该找份工作好好生活了。”

与挚友在一起时，没有什么比聊天更有趣的事了。梁哲和赵诺在一家小饭馆里吃饭聊天。

赵诺讲述着她的乐队经历，梁哲也讲着自己的工作和爱情。一年多来，梁哲除了和白玉婷在一起的时间外，基本都在工作了。他所在的公司也从刚开始的十几个人的团队发展到一百多人的公司，主要业务是代替客户理财投资，也就是信托公司。正常情况下，梁哲每个月的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对了，白玉婷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正好让我也认识一下。”赵诺问道。

“她在家生气呢。”

“是因为你来接我的原因吗？”赵诺显得有些尴尬。

“嗯”梁哲无奈的承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