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哲回头，看见白玉飞的妹妹赌气似的走了过来。看着女孩走了过来，梁哲搭话“你是白玉婷吧”

“你怎么知道”白玉婷没好气的说。

“朱丽颖说白玉飞有个妹妹叫白玉婷”

白玉婷看了一眼梁哲“和朱丽颖在一起，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说罢就要走。

“朱丽颖不是你哥哥的好朋友吗，你怎么这么说话。”梁哲有点生气。

“那年在四源县的时候。我哥哥一入狱他们全家就避瘟神似的走了，既然怕我们这些杀人犯，现在又来干什么。”白玉婷质问着梁哲。

“那不是她的意思，她爸爸的决定她也无可奈何。”

白玉婷没有再说话。

梁哲边往外走边说“我叫梁哲，也是四源县人，在夏都大学。你今年也该上大学了吧，哪个学校？”

“夏都师范。”

“和朱丽颖一个学校的啊”

“谁愿意和他一个学校！”白玉婷没好气的说。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那你现在打算去哪？”梁哲对这个赌气天真的女孩逗笑了。

“不知道，反正不想看见那个人。”

“反正也是闲着，那我和你去河边逛逛吧。”梁哲提议说。

“恩”白玉婷不知道为什么，很自然的答应了。

两个人沿着河走，即使刚刚过立夏，但天气还是有些凉。夏天来的晚秋天来得早，这是青海的特点。

“你们家以前是在四源县哪里”

“光华路”

“哦，那也离我家不远”梁哲回忆着那个小县城的样子。“那为什么搬到西宁了呢。”

“省会嘛，工作教育都比小县城好很多。”白玉婷说。河边起了风，白玉婷不自主的抖了抖身子。

“你不回家拿件衣服吗？”梁哲看着白玉婷有点冷的样子。

“不去”白玉婷还有些许怨气。

“你对朱丽颖的态度太苛刻了，她没有嫌弃你哥哥的意思，她家长做的决定，她也没有办法。”梁哲终于又提起这个话题。

“是谁的决定这有什么意义呢。那年我去监狱看我哥哥，我哥哥希望她来监狱看看他。我不知道她搬到哪里，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你知道一个人绝望时，让人最痛苦的就是来自最爱的人的伤害和遗弃。嫌弃我的杀人犯哥哥的人很多，让人寒心的只有她朱丽颖一个人。”白玉婷停了下来，看着梁哲。

梁哲被质问的眼神捉住了，赶紧提起另一个话题“恩，也对，那你哥哥到底是什么原因才……”梁哲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名词来委婉的说‘杀人’这个词。

“是为了我，那时候我们班总有人欺负我，我哥哥想帮我收拾一下那个人，他爬上那家人的墙头拿砖块砸玻璃。没看见屋子里的人，石头打破玻璃，然后砸到屋子里那个人的头了。”白玉婷继续走着“我知道哥哥是个好人。”

“可是，那个死去的人也是无辜的，不是么？。”梁哲若有所思的说。

“那是别人的先欺负我，有人死也是因为他运气不好”

“不，你被欺负应该有正当的管理途径，他的死和你哥哥有直接关系。我以前也以为受到的不公和欺负就应该还原样回去，甚至加倍还回去，但后来才知道。这种古老的，愚蠢的私刑早就被淘汰。法律不仅仅为好人伸张正义还在于让坏人的处罚有尺度。”梁哲略显激动。

白玉婷不再说话，她明白哥哥是为了她才会有这样的结果，但自己也是受害者，欺负她的人理应受到惩罚，至于那个人的死亡只能说是意外。他能够感觉到哥哥的做法是不对的，因为确实有一个人死去了，因为现在的法律很少会冤枉一个好人，而她自己又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今天梁哲说的话虽然很生硬，但的的确确是对的，是能说服自己的。

梁哲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强硬。接着平缓的说“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有个朋友，他也快意恩仇，动不动就爱打抱不平，其实只是他自以为是的正义。尽管他被开除也不是正当合理的程序，但这些事都告诉我，无论是扭曲自私的正义还是自由散漫的执法都会产生不可挽回的错。而我的朋友、我的学校导致的错就是一个生命的死亡。那个生命的逝去，我们所有承认那个校园暴力的同学都是同犯，所有放任学校自由制定、执行校规的人都难逃责任。”

“你说的是去年跳楼自杀的那个人？”白玉婷对这件事也有所耳闻。

“是的，可能现在已经没什么人记得她了，但我知道我们每个人都难辞其咎。”

“你是对的。”

“算了，算了，不聊这些了。”梁哲摇摇头。

“你倒拿得起放得下。”白玉婷苦笑着说。

“我知道附近有家甜醅店，很像四源的做法，想去试试吗？。”梁哲转开了话题。甜醅是青海的独特的美食，是用带皮的青稞发酵制成的。醇香而软糯，仿佛和高原直率硬朗的气质有些不符。

“好啊，确实很久没有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