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的前厅自然不及王府体面,但该有的装点都是有的。
李嬷嬷是离王的乳母,从皇宫跟到离王府,什么珍玩字画见得多了。
她喝茶的功夫,就把梁家这点家当算计了个遍,显然不入眼。
“按理说,我们离王的母妃是贵妃,离王妃也应当是金尊玉贵的大家小姐,也该是到了年纪,陛下亲自赐婚的。”
梁氏夫妻连忙称是。
李嬷嬷见他们虽然没什么世家大族的气度,但还算恭顺,话锋一转,“可是你梁家嫡女在京城也算出挑,离王殿下特意求了陛下自己选亲,今日我来,便是问问大人的意思。”
梁实连忙应承,“殿下看中小女,是小女的福气,也是梁家的福气,日后定为殿下殚精竭虑。”
李嬷嬷摆摆手,“殚精竭虑倒不必,只要你们恪守本分,别逾越了规矩,殿下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照理说找个高门之女,与离王爷互相帮扶,只好不坏,也不用担心对方有攀龙附凤之心。
离王一向有些小聪明,恐怕今日此举正是避嫌,有意远离朝堂纷争。
李嬷嬷虽然听过梁典娇的才女之名,可他家的王爷哪里稀罕什么才,何况都没见过这家姑娘。
最要紧的是这梁大人苛待妾室,连自己的老父亲都不管,名声实在算不上好。
梁典嫣虽然没听到前厅的对话,却看见屏风后藏着的梁典娇笑得含羞带怯,还有那么点得意,就知道这亲事八九不离十。
她死前在宫里住过几年,虽然和段衡玉不算熟络,却也知道他是个心善的王爷。
她和段衡言偷着上城墙,还是段衡玉给他们望风。
就凭这一次望风之恩,她也不愿看见段衡玉栽在梁典娇手里,以后被梁家吸血。
“果儿,先不要说我病愈的事,一会儿我说什么你就附和就好。”
“嗯,小姐,我都听你的。”
梁典嫣热了热身,以这具身体能达到的最高速冲向梁典娇,奋力一推,两个人带着屏风倒在李嬷嬷面前。
“梁大人,这?”李嬷嬷面露不悦。
“这是怎么回事,太失礼了,向李嬷嬷道歉。”
梁典娇明白父母议亲她不该在这里偷听,况且还被发现,脸上一片潮红,连忙起身辩解。
“是妹妹,她落水了,我想带她换衣服,她乱跑,我才追到这。”
“姐姐不要推我,姐姐不要推我。”梁典嫣浑身湿透,头发凌乱,抱着头做惊恐状。
果儿赶紧入戏,抱着梁典嫣,“小姐不怕,有大人在,没人敢推你。”
“典嫣你说什么呢,姐姐怎么会推你?”
梁典嫣拿起树枝,塞到梁典娇手里,“姐姐打我吧,典嫣怕水,只要不把典嫣推倒水里,姐姐随便打。”
边说着,边声泪俱下。
果儿也挤下几滴眼泪,“大小姐还是打我吧,奴婢皮糙肉厚,是奴婢没看好二小姐,大小姐别生二小姐的气。”
“混账,这是怎么回事?”李嬷嬷面色阴沉。
“嬷嬷莫怪,我家二女儿生过一场大病,神志不清,常有臆想,平日娇儿多有照看,恐怕嫣儿今日又发病了。”梁夫人连忙解释,顺便又夸奖了一番自己的女儿。
“她神志不清,这小丫鬟也神志不清吗?想来梁大人还有一番家事要处理,老奴先行告退,今日之事,奴先禀告殿下,查明缘由再做定夺吧。”
李嬷嬷挥手而去,梁家夫妇还不死心,急匆匆上前追赶。
“梁典嫣!”梁典娇怒火中烧,刚要上前撕扯,却被梁典嫣一把推倒。
“姐姐今日推我入水的事,就两清了吧,不过今后日子还长,欠我的我再慢慢还。”
“你,你病好了?”梁典娇明显说话底气不足,连指着梁典嫣的手指都是颤抖的。
“托姐姐的福。”
说完拉着果儿往后门跑,她虽然不怕梁家夫妇,但是落到他们手里,果儿肯定要受一顿毒打,她现在这具身体,武功尽失,也很难抵抗梁夫人的折磨。
“果儿,去找祖父,告诉他我病好了。”
“嗯,小姐,老太爷肯定很高兴。”
梁家医馆离梁府不算远,此时店内只有药童,梁怀瑾正在后院捣药。
梁典嫣循着记忆,关了医馆的门,进到后院,坐在平日坐的位置上。
梁怀瑾手里拿着医书看得认真,听见响动就知道梁典嫣回来了。
梁典嫣制止果儿多言,只静静坐在一旁,像以前的很多年那样,陪着祖父。
“白芨,杜若,蝉蜕……小陈,店里还有鹿茸吗?”梁怀瑾问药童。
“鹿茸还有,今年的新货,在第二层第七个抽屉。”
梁典嫣不知道为什么她记得这么清楚,可能是祖父常念叨。
“有就好,有就好。”梁怀瑾捋捋胡子,脚上碾药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直勾勾盯着梁典嫣。
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