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凝捂着耳朵，缩在马车的角落里，心里试想了很多次会不会有刺客冲进来的一幕，但是等了许久，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卿凝颤颤巍巍地放下捂着耳朵的手，然后低着身子，爬到车窗边，探着脑袋往外看。

天上的雨还在落个不停的，李卿凝攀在车窗上，露出半个脑袋。

湖面烟雨，视线转下，满目鲜红，刺客死状极惨的横在血泊中。

李卿凝瞳眸紧缩，连忙捂着嘴退了回来，但是那血腥味一直充斥在鼻尖似的，李卿凝忍不住恶心到干呕。

她到现在还无法习惯这些。

她没有出生在盛世太平的朝代，所以她总是要被迫面对乱世残忍。

她应该去习惯的，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总是一直哭，也做不了任何事。

车帘被掀了起来，外面的雨飘了进来，李卿凝转头看去，一身狼狈的红玉撑着伞，气喘吁吁地对李卿凝道：“公主，已经安全了，请下车随奴婢一起回去。”

这里离萧府不远，方才只急着去搬救兵了，也没有空闲让人准备新的马车过来，所以红玉只能让李卿凝下车步行。

李卿凝看着红玉，问道：“萧大人呢？”

红玉微愣，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另一边听着追云禀报的萧珩，道：“萧大人也在。”

李卿凝才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撑着身子起来。

外面刺客的尸体都被拖走了，地上的血被冲刷开，蜿蜒地扩散开。

李卿凝抿了抿唇，然后提着裙摆，一脚踩在血水中，脚边绽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萧珩虽然没有受伤，不过方才在杀人的时候，身上也沾了不少血。

他见李卿凝白着脸色走过来，垂眸问道：“害怕吗？”

李卿凝脸上的面纱早已不知丢在哪里去了，眼角下那点还未好的伤口，在这一刻反而与鲜血的颜色无异，如同一点朱砂一般漂亮。

李卿凝伸手，抓着萧珩染血的衣角，低着头，底气不足地道：“以后不会再害怕的。”

指尖碰到粘稠的血，李卿凝强忍着收手的冲动。

萧珩垂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染了血的衣服，眸色幽深地道：“要抱吗？”

李卿凝没有回应，只是上前一步，搂着萧珩的腰，与他相贴。

身上干净的衣裙也被染脏，萧珩把她抱起来，让她撑着伞，两人一起走回萧府。

但是一路上，李卿凝还是十分反感血腥味，只能暗自放轻呼吸忍着。

萧珩看到李卿凝几乎憋红的小脸，笑道：“公主这样，会憋晕过去的。”

李卿凝目光发直，只是攥着萧珩衣服的手紧了几分。

“适应不了这些，公主也不必勉强自己。”萧珩并不需要李卿凝改变什么，左右不过是个笼中玩物，他只需要李卿凝足够听话。

李卿凝不知萧珩现在心里所有，她嗓音有些低哑，她道：“我一直躲在后面哭的话，就什么也做不了。”

萧珩看向李卿凝，李卿凝眼眸之上似是笼上一层烟雨，萧珩并不喜这样的眼神，问道：“公主想做什么？”

“不是想做什么。”她不会主动去做什么，“只是害怕以后如果遇到危险，我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想将来有一天，她和小皇弟有了危险，他们害怕地只能站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

知道萧珩今日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带，除了萧府的人，不可能有别人清楚这些。

府中出了叛徒，萧珩心情并不好，直接下令让追云找出叛徒，叛徒的下场可想而知。

敢背叛萧珩的，萧珩只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回了萧府，李卿凝依然住进了揽月阁，揽月阁一如从前，连院中打理花草的丫鬟都没有换过。

李卿凝换了衣服，坐在窗边，一手支着脸，有些出神地看着外面的雨势慢慢变小，院子里的花都被这场雨打落，铺得满地都是，沾了泥也不负曾经光亮。

“在看什么？”萧珩穿着一身雪衣，身上带着水汽地走了过来。

李卿凝有些晃神，这样的萧珩似是褪去了所有的尖利，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郎。

李卿凝忽地生了个想法，如果萧珩不是丞相的话，会是什么样的？

但是很快李卿凝打消了这个念头，萧珩这样的人，注定了不会做一个普通人。

李卿凝坐在美人榻上，仰着头对萧珩道：“皇弟说你要出使东夷了。”

萧珩的视线往下，落在李卿凝眼角的那块暗红色伤口上，随口应道：“嗯。”

“那要去多久呀？”李卿凝问道。

“三五个月吧。”而且还要再去解决一事，估计会多耽误些时间。

李卿凝一听要三五个月，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些沮丧。

萧珩伸手，指尖轻轻点在李卿凝眼角下，避开了那处伤口，在旁边碰了碰。

李卿凝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抬手抓住萧珩乱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