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交流中心大厅里的应聘者大排长龙，在这个临时迅速组建起的城池里，许多人原本光鲜亮丽的身份变得不值一提。

除了提前千挑万选出来的第一批原著居民，后来者无论他过去家世多好、学历多高、曾经拥有的头衔多么耀眼，在这里都会面对同样的困境——空口无凭。

外界评价全部清零，如果他想继续活下去，就得拼命在最短的时间里证明自己的价值，那是一个人占用珍贵生存资源的唯一报酬。

整个大厅也就一台正常运转的风扇，摆头吹过来的时候，潮热的风掀起沈熄额前略微有些长的碎发，比他个子矮的人稍加注意就会发现，这个长相清俊的男生额角似乎藏着一块不怎么漂亮的疤。

而男生低头沉思着什么，突然队伍往前移动了一个人的空隙，下一个正好轮到他。

面试官对他做了个手势，沈熄自然落座，随后面试官把一份空缺岗位表递给他。

沈熄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因此浏览的很快，不过十几秒钟，便锁定了一个适合的岗位。

从两人的眼神交流来看，面试官对他的选择似乎有些难以理解，嘴唇微微颤动，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半个字，只是抬起手指按了几下通讯仪，便招呼沈熄去往等待区。

“听说有个年轻的小伙子要来？”一个穿着老头背心的大爷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嗓门粗犷响亮，几乎吸引了所有求职者的注意力。

“哈哈哈哈，俺老汉终于要有徒弟了！”大爷左顾右盼，急不可耐：“人呢？俺徒弟呢？快出来让俺瞧瞧！”

等待区的工作人员嘴角抽搐了一下，对照名单念道：“谁是沈熄？锅炉房的主管到了，出来签合同。”

引起骚动的主角不慌不忙，沈熄从座椅上起身，领了自己的纸质合同出门。

大爷一看见沈熄，本来杂七乱八乱糟糟的胡子仿佛一瞬间全耷拉下来。

“就他？”大爷盘起胳膊吹了口气，嘴边灰白的胡子翘起来，语气里有些鄙夷：“这娃我一抡胳膊保准翻俩个儿，不成不成，人俺不要！”

说罢就闹着要走，沈熄全程没有表态，只抬头看了一眼那大爷，“刷刷”在纸上签好名字，然后默默跟上了。

察觉身后来人，大爷故意加快步伐，但沈熄跟得很紧，怎么也甩不掉。直到他气喘吁吁，对方仍旧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别跟着，小娃娃不顶事，干不了俺这活计。”

“齐老，我并非想赖着您，谁不想活得体面一点。”

齐大爷气道：“好手好脚的年轻人，怎么不该大胆干他一番事业？没见其他人躲得远远的吗？跟着我个老头子有啥出息？”

沈熄叹了口气，淡淡道：“我父母早逝，年少辍学，没本事做别的。”

齐大爷脚步忽然慢下来。

“末日突降，家里跟我一起逃出来的还有个妹妹，数日来一路颠簸，像极了豆芽菜又瘦又小……”

“别说了！”齐大爷快要破防。

沈熄趁热打铁：“齐老，过去是我不对，不学无术，白活一场。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当我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努力想变好的时候，却发现身边已没有人愿意伸手拉我一把，在世上无亲无故算不了什么，原来这才是最悲哀的事情……”

“你这娃娃……唉！”

齐大爷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他娘的字字往他心窝子上戳，明白的逼着人给两条命一条活路。

咬牙停步转过头，见这少年正低头看自己脚尖，塌肩驼背，咋看都是一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样子，顿时动了不该动的恻隐之心。

只是此时的老人还不知道，这份恻隐之心将会带给他痛苦到极致的新生。

“留下也中。”齐大爷按捺住想甩自己耳光的冲动，转而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做人不能没骨气，大小伙子压不倒，把脊梁挺起来。”

沈熄见好便收，那股颓废劲儿立马散了个干净。

齐大爷满意得说：“从此以后老实做人踏实做事，跟着俺，保你兄妹俩有口饭吃。”

沈熄点点头，变戏法似的把合同拿出来：“齐老，合同……”

齐大爷大笔一挥，潇洒落名。

“签了字不算完，老汉讲规矩，拜师得行大礼。”

闻言，沈熄面朝齐大爷双膝跪地，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喊了声：“师傅。”

“哎！俺的宝贝徒弟！”齐大爷笑成一朵花，连忙把人扶起来。

两人便往工作场所走，齐大爷开启滔滔不绝模式，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恨不得把心窝子里藏的所有话通通倒出来。

“小沈啊，虽然现在咱锅炉房不同往日，科技让咱高端了，但你这身子骨瞧着还是不太成。咱有句话一直保留下来——锅炉房烧火旺，钱给媳妇和老娘。”

“当年你师娘就是看中俺这身男人气概才委身嫁给俺的，记得结婚那天，俺背着她绕着村子跑了三圈，旁人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沈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