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宁凯旋他们几个，是个意外之喜。

林清风琢磨着，再怎么说也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了，不要求他们一来就能使活儿，让他们当个开场演员，说个绕口令打个快板当个主持人啥的总归是没问题吧。

这样，就能把原来的开场和主持人挪出来，搭档使个活儿。

总归是能减少的缺人的压力。

怀着这样的想法，写完本子的林清风在后台睡下的时候，都有着相当不错的心情。

宁凯旋这五个小孩，那是一大早八点钟就来了青云社后台。

手里拎着打包的包子豆浆油条面茶焦圈豆汁儿，早餐种类异常丰富。

几个人也不敲门，就守在门外等着。

于谦起来洗漱完，还是得回家换衣服外加跟媳妇儿交代。

一拉开门，就被这造型给惊着了：

“几位，这是早点摊开会来了？”

宁凯旋忙领着人把早点送进来，照旧摆在昨天吃馄饨的桌上。

然后恭恭敬敬开口：

“先生让我们今儿来，我们想着来得早点总是好的。”

“不知道您二位爱吃什么，就都买了些。”

他们都是想拜师林清风的，只是还没得了准信，也不敢改口就叫师父。

只好称先生。

于谦着急回家，看林清风已经洗漱好走过来，也没再多管这里的事儿就走了。

林清风自己也没想到这帮孩子能到这么早。

但既然来了，那就问问吧：

“我这儿也正是缺人的时候，你们说说都会些什么呀？”

怕他们拘谨，林清风补充道：

“不会传统活儿也没关系，有会个快板儿绕口令的就成。”

结果这话一出，就安静了。

屋子里只剩下林清风喝面茶的声音。

等他一碗面茶喝完，再仔细一问。

才发现这五个人，连基本功都没学过。

更不用说快板，那是摸都没摸过。

昨天好不容易按下的气，腾地就起来了。

要不是不知道宋德被弄哪儿去了，林清风真打算过去把人揍一顿。

这做的都是什么事儿。

好好的苗子，连基本功都不教给人家，这不是耽误事儿吗！

说实话，像这样就跟没有基础似的一张白纸类型的演员，林清风还没教过。

他来时青云社后台这些演员，多数是老班主也就是林清风的父亲招揽来的。

大家都是有些许本事的人。

只是这些年传统相声被公式相声和新相声挤兑得几近凋零，所以大家才会在这一处小剧院里抱团。

虽然各自都有或多或少的缺憾，但林清风要做的，其实也只是稍加点播。

基础功大家都是扎实过硬的。

到如今，看着宁凯旋这五个人，林清风有点头疼。

偏年轻人们都在望着他。

左脸写着嗷嗷待哺。

右脸写着别放弃我。

林清风长叹了一口气。

宁凯旋忙道：

“我知道我们很差，但是只要让我们留下来，我们什么都能干。”

其他人也紧接着开口：

“对，擦桌子扫地，端茶倒水的，负责票务，我们都行。”

这是他们这几日天天过来观察得出的结论。

青云社缺人。

票务和服务员到点了大褂一穿都得上台。

一个个手忙脚乱的。

他们也不觉得说自己在别处学了一两年相声，再来做这些杂活儿掉价。

要知道，能得林清风指点一二，跟他学本事，那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再一个，想要跟着林清风学传统相声。

他们也去查了一些资料。

知道在旧社会的园子里，就是没出师的徒弟要分担这些活计。

青云社是个传统剧社，按着老规矩来，他们乐意。

林清风也是被这帮人给镇住了。

他原本以为，还得好好劝说，才能让这帮人接受接下来得在剧社做活的事情。

这事儿是老传统了。

主要其实还是为着让年轻的演员们能够在场子里多听别人使活。

这是让人时刻处在这样一个环境里。

放在相声行当里的术语，这个叫熏。

一般收徒弟，都是先练基本功，然后师父给过活。

活儿过得差不多了，就去园子里熏。

熏个一年半载的，会让人上台。

这个不是就能正式开始表演了，只是一个考验。

有的孩子，在台下表现得很好，一上台就怯场，那就得再继续练。

毕竟剧社是开门做生意，靠这个吃饭的。

你不能拿不过关的本事去糊弄来买票的衣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