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分贝的刺耳尖叫声足足持续了一分钟。

他恍若未闻，把拼图上的塑料膜拆开，一一倒进分装盒里。

照片被门祎撕的稀巴碎，满地散落。

拼图成品没了参照。

可他，不需要。

照片被拆分的很小块，一只眼睛就要凑上五六块。

等到尖叫声歇了，哭声开始进入呜咽的死循环，他出声，“有没有人说过，你左眼角的那颗痣，很漂亮。”

门祎止了声，抬头看他。

指尖在摊在地上的拼图块上划过。

他抽了两张纸递到门祎面前，她收了啜泣，呆看着他，没动作，他不由分说的把纸巾糊在她脸上，粗鲁的擦拭。

一阵天旋地转，门祎反抗不得，脸憋得通红，茫然的盯着他。

他还不忘招呼着她擤鼻涕。

难得当一次乖顺小孩，门祎配合着，由着他拿湿纸巾给她擦手，将脸探近些，示意他再给她擦擦脸。

近些看，他居然一点都不见老。

眼睛溜圆的盯着他，目光毫无收敛的落在他脸上，眉毛，眼睛，嘴巴……还有那条横在脸上的刀疤。

“疼么？”

哪怕曾经有过些什么想法，现在，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筹码。

他不信筹码本人不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这个问题未免所图过于明显。

“你当初划得那么用力，怎么没想过问我这个问题？”

那件事，在门祎的脑子里就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她不愿想起，也没辩驳。

反正肯定是他做错了。

拼图块连在一起，凑出那只眼睛，他的手强势的搭上她的脸，指尖按在她眼角的那颗痣上，蹭了蹭，“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那么聪明，早就该发现了。”

“你只是在自欺欺人，你以为你的忍让让你得到了什么，爱人？朋友？还是你那笼统又天真的家人……”

那就轻飘的“都没有”，一散而过。

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害怕。

这两个字一直圈着她，她越长越大，得到的越来越少，它就被滋养的越来越丰盈。

再也躲不掉。

门祎搬了条椅子在阳台坐下坐着，凌薄和严珂的脸在脑海里不停的出现，焦灼让她坐立难安，完全与她想坐在这吹凉风冷静思绪，背道而驰。

她不愿意承认，那个位数的亲情，她那么小心经营，到底一场空。

被戳穿的那么彻底。

无心思虑反常的鱼死网破行为，任思绪飘飞……

那时候，门祎还叫……

“小米，你确定看到他们跑到这边来了？”

粉蓝色的发带被狂风扬起，和着发丝糊了她一脸，小米抬手挡在眼前，顾不上回答，紧紧的拽着老师的手，拉着她往树林里去。

越往里，风小了些，黑夜却被无限放大。

看出了老师的犹豫，小米很坚定的再次说道，“小鲤鱼生病了，满脸通红，一直不停的咳嗽，可是小珂哥哥还是带着她出来了，往木屋的方向去了。我真的看见了。”

透过手电微弱的光隐约可以看见她的坚定。

老师还是选择相信她，跟着她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