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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奠

扬州城,骆峰山下。

雨幕重重,远山空蒙,骆峰山隐在云雾里。泥泞的羊肠古道上空无人烟,不知哪里飞来的愁鸦凄苦的悲鸣。

沐子轩冒雨独行,步履蹒跚,抬眼望去,骆峰山下五十一座矮坟拱起,墓碑树立,烟雨朦胧中更添一份寂寥。

五十一座矮坟不见亡去故人的托念,因为这是五十一座空坟,大火无情,竟连一件衣衫都未曾留下。

沐子轩将一坛上好的竹叶青洒在坟前,他跪下道:“沐府上下,沐谦之子沐子轩前来祭奠。”

话音刚落,沐子轩忽感背后生风,他本能的向左一躲,右手一抖,翡翠短刃滑入掌心。

风声又至,沐子轩不再躲闪,转身将翡翠短刃闪电般刺出。

短刃刺空,沐子轩还未看清来人身影时,只感右手一麻,翡翠短刃竟被凭空夺走。

一刺一夺只在一瞬间,可见此人出手之快。

沐子轩抬眼望去,只见杨柳树下,一个白衣男子,靠在树旁,喝着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他身材高大、瘦弱,仿佛一阵清风就可以把他吹倒。看样子他只有三四十的年纪,却花白了头发,不束发,白发散在肩上。气质出尘,竟不像人世间的男子。

他给沐子轩第一印象竟是美,对,美人的美。他从未看过如此美丽的人,他身上带着年少风流的潇洒,眼中有着看遍万水千山的温柔,这是个怎样的人?他身上又有着多少故事?

沐子轩冷声问道:“你是谁?为何跟随我?”

白衣人擦了擦嘴角的酒,笑道:“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久居此地,何谈跟踪?”

沐子轩道“方圆几里,渺无人烟,你住在何处?还有你为何偷袭我?”

白衣人爽声笑道:“天为被,地为床,只有俗人才会拘泥于住处。至于偷袭,更是荒谬,我只不过想试试你的武功。”

白衣人把玩着翡翠短刃,看着沐子轩接着说道:“可惜你让我失望的很,你年少成名,天资极高,是个练武的奇才。可自从三年前的那场大火过后,你自甘堕落,流浪乞讨度日。你是不是忘了当年鲜衣怒马,风度翩翩的少年?你身负血海深仇,不去闯荡江湖,拜高人为师,反倒隐匿扬州,练着三年前小孩玩的把戏。你是不是真的以为凭借这柄短刃,就可以手刃仇敌,为沐府上下五十一人报仇?”

沐子轩双手紧握,眼中布满血丝,这些话仿佛抽空了他身体的所有力气,他无力的跪在雨中。

三年来他是不是真的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他日日夜夜谨记的报仇是不是仅仅为了安慰自己活下来的借口。

仇人是谁?身居何处?如何复仇?

隐匿扬州,三年风霜雨,他只是一个懦夫!

白衣人看着雨中痛苦的沐子轩,心猛地揪了一下,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却要背负上这样沉重且又漫长的一生。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普天之下,恒古至今,试问又有多少人可以顺应自己的内心活着?

既然活着,那就逼他练就一身金刚铁骨皮,日后面对江湖的暗箭冷刀,才能坦然自若,笑傲江湖。

白衣人负手说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就是你的宿命!我与沐府有着很大的渊源,只可惜我重伤未愈,恐怕时日无多,不能帮你手刃仇敌。”

白衣男子从袖口取出一卷厚重的棕色布卷,眼中带着睥睨天下的不屑,傲然说道:“这是我平生最得意的功法,里面记录着江湖各门各派拳法、掌法精华所在,形成了一套以手为利器的独特武功。我纵横江湖三十余年,凭借此功败尽天下英雄!你只需领略三四成,放眼江湖,已无对手!

沐子轩看着白衣人,眼中难掩倾慕的目光。如此自负的话在他口中说出,竟不觉荒谬,仿佛一颦一笑间,便可左右江湖风云。

白衣男子潇洒的笑道:“男儿生于世事,定当顶天立地,方不负来世一遭。仇要报,但不可让仇恨蒙蔽自己的双眼,误入魔道。,你要有你父亲孟尝之风,胸怀家国天下之大义,这样才不辱你沐府家风。多年来,我一直有个心结,待我了结此事,便授你我毕生绝学。布卷上的字画,你只有一个时辰记住,你要多加揣摩,融会贯通,你、珍重!”

白衣人右手轻轻一掷,布卷及翡翠短刃向沫子轩面部刺来。沫子轩头微侧,右手夹住布卷及短刃。

只是这一瞬,白衣男子便消失在茫茫烟雨中。远处峰山里,传来他潇洒的笑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沐子轩望着远处的峰山,喃喃自语道:“好一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何等快意,何等洒脱。”

沐子轩收回短刃,藏于袖口,打开布卷。只见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招式及心法,左上方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摘星揽月”。

沐子轩惊呼道:“莫非他是、、、、、”

沐子轩用了一个时辰熟记招式及心法,时辰过后布卷上所有的字画都消失了,原来是前辈用内力所绘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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